那汉子闻言一愣,看到花荣一行人风尘仆仆,而且气势逼人,显然都不是善茬,他也不想无缘无故树敌,于是抓起李逵的后领,把半昏迷的李逵拉到了岸上,后退几步与花荣等人拉开距离。
王定六赶紧跑过去对李逵进行急救,吐了几口水后李逵清醒过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花荣看那汉子穿着一身短褐,手脚粗大,背阔胸宽,一身肌肉盘曲虬扎,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抱拳客气地道:“我等路遇劫匪,被劫匪一路追杀至此,劫匪一直紧追不舍,好汉可否渡我们过河,我愿出十两银钱给兄弟买酒赔不是。”
“钱就不用了,你们落难,本应相帮,但我不愿惹事上身,你们自己摇船过河吧,我便不送了。”那汉子双手自然下垂,看似一副无害的模样,但是花荣从他眼中看出了紧张和警惕之色,知道自己短时间难于取信与他,而后方追兵随时会追来,于是花荣上前两步把银钱放在地上,笑着道:“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将来有机会必定厚报。”
汉子依然一脸冷漠地道:“萍水相逢,不问也罢。”
汉子的冷漠态度,花荣不再多说,渔船太小,只能容不五六个人,于是吩咐王定六摇船先送几个亲卫过河打前站,然后再返回把剩余的人接过去,至于那五匹马,能运最好,不能运输就留下来,反正从刘家搜刮了一批金银珠饰,十匹也买的下。
当第二趟花荣几人快要登岸时,对面河边却传来了马蹄轰鸣声,满身灰尘的刘麒、真祥麟、范成龙带着几十名骑兵赶到。
看着花荣几人已经到了河对岸,刘麒等人对着花荣等人破口大骂。随后,
不解恨的刘麒带着十几个喽啰,把渔夫围了起来,一番大骂后,命两个喽啰去杀掉这个渔夫。
花荣看到猿臂寨的人竟然要围杀那个渔夫,顿时大惊,渔夫算是救了自己等人一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送命,看到渔夫在匪徒攻击下做困兽之斗,明知可能是刘麒使得计,故意诓自己等人回去,花荣依然命令王定六摇船回去。
到了河中心距离岸边一箭之地外侧,王定六把船停了下来,李逵把两把巨斧竖起来放到船尾,充当盾牌,张虎和莫言立与李逵两侧,用刀拨落侧面射来的箭矢。
花荣和另一名亲卫举弓朝着猿臂寨贼人射击。
看到花荣等人从对面回转,刘麒等人一阵兴奋,纷纷赶来岸边对着渔船放箭。
花荣的箭术天下无双,发出去的弓箭好似带着追踪器一般,从不落空。
岸上的人数众多,河面上一时箭如雨下,可是大多数在船前丈远的地方就纷纷落下,少数强劲的箭矢也别李逵三人阻挡,竟然无法对船上几人造成伤害。
花荣死神一般的点杀,便是刘麒几个头领也是头皮发麻,纷纷找地方躲避。
正在此时,后方的猿臂寨喽啰却人仰马翻起来,那名被猿臂寨众人猫戏老鼠一般戏弄的渔夫,浑身浴血,双手挺着一把染血的朴刀,愤怒地大吼一声,朝着猿臂寨众人杀了过来,刚刚围攻他的十余名猿臂寨贼人,竟然转眼之间就被那渔夫杀躺一地。
正在指挥众喽啰射杀花荣的真祥麟、苟英顿时大惊,反过身来带领众喽啰向那渔夫杀来。
花荣在河上看到那渔夫竟然如此英勇,急忙命令王定六把船再次划动起来,向岸边靠近,手中弓箭如机关枪一般连珠飞射,把岸边的猿臂寨众人逼得接连倒退。
那个渔夫极其悍猛,一把普通的朴刀在他手中竟然犹如神兵利器一般,削铁断金,扑过来的猿臂寨喽啰竟然无一合之敌,朴刀挥舞出血肉横飞,真祥麟、苟英两个玄级高手竟然被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真祥麟、苟英二人心中叫苦不迭,暗骂刘麒多事,惹了这么一个横人出来。
刘麒看都没看后方的战斗,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花荣,看到花荣等人登陆,早已等不急的刘麒大吼一声召集剩余的二十余名喽啰上马,向着花荣等人发动冲锋。
花荣等人靠岸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两名亲卫都中箭失去了战斗力,能战的只剩下花荣、李逵、王定六三人,便是张虎、莫言都中了箭,花荣命令王定六同两人一起在船上守候。
看到躲在喽啰群中的刘麒,花荣心中杀机上涌,这一路被这狗*日的追了个灰头土脸,本是一场轻松的游玩之旅,硬是让刘家弄成了千里大逃亡,也不知朱富和李母他们脱困了没有,但凡那几人出了差错,花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这个猿臂寨灰飞烟灭,今天先拿从个不知死活的刘麒身上收点儿利息。
手中弓箭直接被他拉满。
“咔嚓~”一声炸响,花荣抢自官军的黑漆弓不堪负荷,弓身从中间断为两截。
“艹~”花荣惊骂了一声,把断弓丢了出去,从身后的王定六手中夺过朴刀,招呼了李逵一声,两人迎着二十余骑反冲了上去。
李逵的巨斧完全是走的野蛮路线,仗着自己天生蛮力,对冲来的骑兵不躲不闪,爆裂斧横劈竖剁,冲到他身前的骑兵人仰马翻,死状可怖。
那边花荣打法则潇洒了许多,仗着步法精湛,在骑兵群中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左右飘闪,在漫天幻影般的刀光之中穿越来去,无一人能碰到他的衣角,手中朴刀出招必杀,一个冲锋下来,猿臂寨的骑兵倒下了七八个。
但是让花荣脸色大变的是,对方和他们错身而过后,并没有勒停马速,反而加速向着他们的渔船冲锋过去,这些人的目标竟然是花荣等人唯一的交通工具:渔船。
花荣和李逵一看大急,急速转身追杀上来,最后方的几个骑兵转身阻在两人身前,花荣两人杀死阻截的骑兵时,刘麒带着五个骑兵骑马下河,追上了被王定六推入河中躲避的渔船。
莫言、张虎拿起腰刀在船上拼死阻拦,可惜张虎、莫言都受了重伤,王定六武艺不强,片刻时间三人身上添加了无数伤口,渔船也被这几人砍出好几道缺口,河水哗哗往里灌。
刘麒看花荣和李逵已经杀奔过来,哈哈大笑着驱马出河,大声招呼在渔夫手下苦苦挣扎的真祥麟两人撤退。
李逵追着砍杀了几个喽啰,便被花荣叫了回来。
莫言、张虎、王定六在船上拼命往外舀水,可是漏洞太多,船里面的水位却是越来越高,混合着船上四人不断涌出的鲜血,船上血、水混杂,呈现刺眼的血红色。
“还等什么?等死吗?用这些衣服把洞口堵上。”渔夫从后面跑了过来,抱着一堆带血的破衣服丢到船上,随后用刀把衣服割开,去堵船上的窟窿。
花荣几人眼睛一亮,纷纷帮忙,两个洞口比较大,张虎和莫言直接用自己的背堵上。
花荣在上面划船,王定六和渔夫一起在水中推着船往前走,李逵拿着舀子不停地把水往外舀……
齐心合力下,几人终于安稳的渡过了这条要命的河流。
留在岸上的亲卫急忙过来把几人扶上岸,用随身携带的急救物品给伤员进行急救包扎。
花荣看那个渔夫对着破烂的渔船发呆,于是走了过来。
“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为什么这么难?”渔夫喃喃地说道,似在问花荣又似喃喃自语。
“你做普通人,这想法没有错,你做的也没有错。但是,人弱没尊严,国弱无地位,这个世界豺狼当道,一只温顺的羔羊会引来无数豺狼觊觎,它们不需要原因,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一个温顺的羔羊。
想要不被人欺负,就不能做一只只会沉默的温顺羔羊,那样只会引来更多豺狼的觊觎,就算做羊,也要做有杀伤力的羊,否则,等待你的只会是牙齿。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不会落泪!”
花荣的话语很平静,语气中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但是在尸横遍野的河岸边,却让欧阳寿通产生一种深入肺腑的震撼,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看向花荣的眼神开始带上了一丝恭敬,能说出如此大道理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渔夫站起身来恭敬地抱拳道:“先生一番话,让某如醍醐灌顶,在下复姓欧阳,名寿通,愿闻先生高姓大名。”
“你我即有生死相交,我也不瞒你,我们都是梁山泊上的好汉,到沂州来接一位长者上山享福,不成想那猿臂寨仗势欺人,无故挑衅我等,不得已,跟他们火并了一场,被这些贼人一路追杀至此,还多亏欧阳兄长相助,我等才逃过一劫。”
“你们同样救了我,咱们两不相欠了。你说你们是梁山的人?”欧阳寿通听到梁山的旗号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看着欧阳寿通神色变幻不定,花荣也开始紧张起来,唯恐这家伙跟梁山有仇,欧阳寿通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此人的事迹,向他这样的绝顶高手,若是《水浒》中的人物,自己一定能够熟知他的事迹,现在想不起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人是《荡寇志》中的人物,在荡寇志里面,绝大部分人都是自带仇恨梁山光环的,这一位……
“我听说王进和他母亲都在梁山上,是也不是?”欧阳寿通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激动地问道。
听他提起王进,花荣却是一愣,想要从他表情上看出这家伙是高兴的激动?还是愤怒的激动,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抱拳试探道:“王进教头在我们梁山坐第二把交椅,老母亲也在山上颐养,不知欧阳兄长和王教头是何关系?”
欧阳寿通脸涌喜色,笑道:“我是王进的师兄,四处打听他和师母的消息不可得,有传言说他们上了梁山,我正准备凑些盘缠去梁山走一遭,没想到竟在此遇上了兄弟,还真是天意。”
花荣听得如此一说,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满口邀请欧阳寿通一同回梁上。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高手砸自己头上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刘家写封感谢信?自己还没相好如何招揽的朱富、李云,刘家直接硬推给了自己,自己又去抢了刘慧娘这个女军师,临走,刘麒还送了欧阳寿通这个大礼包,这刘广一家还真是太热情,也不知道那个嚣张的刘麟是死是活?希望早点儿死了吧,死了自己少一个对手,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