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水面上,成片的芦苇挺直着干枯的身子,枯黄的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微风吹过,芦穗舞动着枭娜的身姿,随风而动,埋在水下的芦杆晃动间,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成片的波纹汇成一股,一圈圈向着远处奔去。
波纹推出十几丈后,对面一股更加强大的水波袭来,把这股波纹取消,那是六艘长两三丈长的小型多浆战船,几条战船排成一个长蛇状,向着这个方向慢慢探索而来,看船上飘扬而起的旗号,正是宋朝禁军的旗号,当他们来到这片芦苇丛附近时,船上的禁军明显变得紧张无比,前方的引导船直接驾驶战船转向,带着船队远离这处芦苇丛。
此时,距离王焕和花荣的梁山军在岸边的交战,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两边的统帅互相发战书约战,
王焕叫嚷着让梁山军这帮水洼草寇,到岸上来一决雌雄。
花荣大骂官军说来围剿,天天吃着百姓交的钱粮,不为百姓做事,只会待在岸边唱“后庭花”,也亏得古人还没有对这个诗名进行曲解,否则,花荣觉得王焕会被气得脑出血。
两边骂归骂,但是都没把对方的激将法放在心上,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手下兵丁的训练上。
梁山军从死亡线上走过一遭后,所有人的精神面貌开始脱变,比起以前的新军,每个人身上多了一份戾气,每次进行操练根本不需要教官鞭策,悬在头顶上的死亡之刃,使得梁山军不分昼夜地拼命的训练,让一众教官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是头疼不已,生怕这些手下急于求成,反而物极而反,教官们不得不强制命令他们进行休息。
官军方面,王焕则是对手下的军队进行了极其残酷的训练,营门口上方挂着的一排人头,显示着王焕的决心。
与此同时,王焕利用东平上游的几家船厂日夜不停的建造战船,还从沿河搜刮来了一些商船、渔船、战船,在沿河有招募了几千水手,利用搜刮来的战船进行加强训练,训练近一个月后,王焕便急不可耐地把这些水军赶去和梁山水军进行交战,为大军前去攻打梁山泊,铺平道路。
梁山水泊的几百里方圆,到处都是梁山水军和官军游斗的战场,梁山水军接受花荣的指示,仗着地利的优势和官军打游击,在芦苇丛、沟汊,神出鬼没,好似幽灵一般,官军船队少与梁山水军之时,便一拥而上,杀人夺船,官军多时,要么骚扰一番开溜,要么就像一条毒蛇一般一直潜伏在暗处,静立不动,等待着给敌方一击致命的机会。
水泊上,两只船队几天不停歇战斗,梁山水军不禁没有被官军消灭,反而更加壮大了起来,梁山水军座船从渔船、商船,开始更换更加适合战斗的多浆战船。
官军现在一看见成片的芦苇丛,心中就发怵,双腿发颤,无数血的的教训告诉他们,遇到草丛最好跑的远远的,因为芦苇丛中随时都会跳出来一堆“德玛西亚”,对他们一阵痛殴后扬长而去,当然,官兵们可不知道德玛西亚是什么东东。
官军的船队正缓缓行驶着,忽然,前方几十丈外的芦苇丛中,窜出了七八条大渔船,每条船上载着七八个手持武器的精壮汉子,这些渔船看到官军的船队,船上的汉子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一起用力划动船桨,向着前方飞速逃窜而去。
战船上的官军看到突然窜出的渔船心中陡然一惊,纷纷抓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向四周勘察,发现周围只有前方的那一支船队,并未遭遇埋伏后,纷纷松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船队上的人,脸上紧张的神色转变成了贪婪,王焕可是用五贯铜钱悬赏梁山喽啰的人头,小头目和大头目都是明码标价,一众梁上头领的悬赏更是达到了天价。
看到对方只是一只小船队,官军指挥使脑子中的谨慎迅速被贪婪所替代,大声命令船工全力摇动战船两边的船桨,全速追剿这股梁山水寇。
芦苇丛中,阮小二静静地单膝跪在船头的甲板上,手中紧握着一根锋锐的三叉鱼叉,在他们身边是他的水军一营,头上用芦苇编织着一顶简陋的草帽,刚好和船边的芦苇持平,从远处望去根本辨认不出来是芦苇还是人头,在他身周甲板上是十几个和他同样打扮的水军战士。
阮小二坐船的周围,分布着十几艘同样的战船,在这些战船的前方,是十几艘大渔船,渔船船板较低,渔船上的战士都站立在渔船上,一个个持弓拽箭,用冰冷的眼神透过芦苇的缝隙,窥视着外面正在追逐不停的两只船队。
一声低沉的牛角声传出,寂静的芦苇丛瞬间想起震天的喊杀声,漫天的箭矢向着官军正在追逐的战船覆盖而来。
正在兴奋追袭的官军猛地听到身旁响起的震天喊杀声,一个个目瞪口呆,转头向着喊杀声响起处望去,一片飞蝗铺天盖地的砸落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哚~哚~哚……”的急促叩击声,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没有受伤的官军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一个个恐惧地大喊大叫着东躲西藏,一只穿云箭从官军中间的那艘战船上升起,那是他们在召集附近的同伴赶来救援。
平静的芦苇丛猛然分开,十几艘大渔船猛地窜了出来,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向着官军的船队袭来,上面的梁山水军大声怪叫着,持盾拽弓向着官军船只袭来。
渔船的后面,十几艘战船紧跟着渔船碾压出来的道路飞驰而出,每只船上都站满了大声呼喝的梁山水军,几十只船快速向着被打蒙的官军船队袭来。
看到如此多的梁山军,官兵水军一个个面如死灰,在将领的大声喝骂下,官兵水军手抖脚颤地捡起地上的武器,畏畏缩缩地躲在船垛后面,想要阻止梁山水军的登船,官军的战船在舵手的操作下,调转船头想要离开战场,但梁山水军的船只已经到了船旁。
一些官军竖起盾牌站在船沿,把全身缩成一团,萎缩在木盾后面,
但是,“蓬~蓬~蓬……”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势大力沉的鱼叉轻易穿透了他们的木质大盾,鱼叉在巨大的投掷力,把盾牌死死钉在了躲在后面的官军身上,官军连着盾牌一起被砸击的倒了下去。当盾牌被砸倒后,梁山弓手开始顺着缝隙向里面的官军射击。
官军的水军只是生活在水边的普通渔人,经过禁军稀里糊涂的一番训练,便被赶鸭子上架,来和梁山这帮悍匪相斗,这些人哪里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场,看到血肉纷飞的甲板,死状惨烈的同伴,一个个吓得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恐惧地在甲板上大喊大叫,手脚并用地远离船沿。
当船边的官军被清空后,靠近的梁山军伸出一丈多长,犹如钩镰枪一样的钩拒,死死拉住官军战船,把自己的船拉向敌船,另外几个人把带着铁质拉钩的跳板砸在敌船边垛上,船上梁山水军一声呐喊,蜂拥着跳到了官军战船上。
凶狠的梁山水军,把这些临时招募的官兵水军杀得鸡飞狗跳,一个个不等梁山水军杀来,便纷纷跪地求饶,有水性好的直接跳入水中,想要凭借水性真的一条性命,但是这些人如何能与专业水军相比,没游多远,就被更胜一筹的梁山水军追上,按着头灌了一肚子水,拉着头发揪了回来。
梁山军占领官军战船之后,根本不敢做片刻的停留,顺着芦苇中窄小的水道驶离这片战场,船队消失的瞬间,另外一只官军的船队赶了过来,但是,刚刚还厮杀震天的战场上,只剩下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和一片片血泊……
“头领,你跟寨主说说,这五艘船都配给咱们一营吧,等咱们的船都换过新的了,再配给二营。”阮小二身旁的亲信石梁一脸兴奋地看着身后那些战船,这些船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这些可是专用的战船,无论速度还是防护度都远远超过他们座下的渔船,若是他们水军一营都换上这种战船,战斗力一定会更上一层楼,便是遇上几倍官兵也不怵。
“你小子着什么急啊?孟康头领正在培养船匠,等咱们的船匠培养好了,咱们就能自己造战船了,到时间别说这些小小的走舸,便是艨艟、楼船、车船都要配备给咱们,到那时,这些偷工减料的破船谁还稀罕?快点儿把这几艘船拉去船坞,让孟康首领把这些船修一修,趁着天还早,咱们再做几单生意,这些天争取给你们都赚个娶浑家的钱,咱们寨主哥哥可是说了,将来山寨发展的好了给你们一人娶一个浑家,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寨主威武~”
“寨主万岁~”
“俺就爱跟着寨主做事~”
……
缴获的这些战船,梁山军可不敢直接拿来使用,为了尽快使官军的水兵船队形成规模,王焕给造船的船匠发出的造船标准是:只要三个月内在水上不会自己沉没,其他的都无所谓。
以至于梁山水军缴获这些战船后,第一件事就是先送去孟康的船坞检修一番!修补过后才敢开出来和官军进行作战,否则要是在战场上战船出了毛病,那可就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