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看着脸上笑成一朵菊花的杜迁、宋万几名后勤首领,心中满是自豪。
花荣刚从蓬莱岛回来之时,把自己从两个海贼团借了二十余万贯钱财物资的事情说给几位头领知晓,迎接他的裴宣、杜迁、宋万几人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锅底,杜迁还弱弱地问花荣,能不能赖账。
得到花荣肯定的回答后,裴宣转身拿出了一个账本,黑着他的老脸,嘟嘟啦啦念了一大堆梁山近期进出账的支出开销。
梁山现在有近万余的人马,每天人吃马嚼,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梁山靠着收取有限的“过路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加上梁山周围的济州和东平府有意封锁梁山,使得附近和梁山做生意的私商大大减少,梁山的物资是只出不进,从王焕那里抢来的生活物资已经不多了,几个人正在发愁该如何增加收入,结果花荣出去一趟就背负了二十余万贯的外债,若不是花荣威信重,三人都开始骂他败家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虽然三人也知道开荒是一个长期的投资百利无一害,可是他们真的穷啊,前期投资都已经让梁山负担不起了,投资的大头还在后头呢,他们如何不着急啊,三人纷纷劝说花荣是不是开荒的进度先缓缓,慢慢来,但是花荣却坚决不同意,梁山下一步的重点都要放在蓬莱岛开荒之上,只有有了稳定的地盘,他们梁山才有底气迎接一切挑战,否则空中楼阁似的势力,是经不起考验的。
最终花荣把他们的目光引向了祝家庄的粮库,三人都是将信将疑,不相信祝家庄有那么多的财货,裴宣还劝解花荣莫要意气用事,毕竟祝家庄可不好惹。
当梁山的三个后勤官看到收缴的粮山米海后,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通过祝家庄看管财货的管事,他们已经得知,祝家庄光是粮食这一项,就有三十多万石。
花荣计算了一下,宋一石约等于后世的一百三、四十斤重,一个整天训练的青壮士兵一天能吃掉两斤粮食(普通士卒),一个人一年便需要720斤粮食,也就是一年消耗粮食不足六石。
梁山也就一万多人,加上这一战的四千多俘虏,也就两万人(全部按士兵计算),一年12万石粮食足够了,人不可能每天都吃干米饭、面粉,他们还需要水、蔬菜、肉食、杂粮等等,所消耗的粮食会减半,如此粗略一算,光是祝家庄的粮食,就足够他们梁山两万大军饱饱地吃上五六年了。
钱财方面只有二十余万贯,耕牛四十余头,驽马四十余匹……杂七杂八的财物加起来有三十余万贯,这些钱足够梁山把欠饕餮、穷奇的债务还清了。
前面几项并不是让花荣最兴奋的,在祝家庄的药材库里,足足收获了几大仓库的药材,有了这些药材,足够梁山未来几年不用为无药可用而发愁了。
粗略地查完收获,已经到了接近中午时分,祝家庄的庄户,全都被集中到了庄堡大门外的空地上,准备对祝家庄头脑人物进行公审。
梁山在已经提前排查过祝家人的恶迹,一些罪大恶极的已经被提前甄选出来,此刻这些人被梁山战兵押着,一排排整齐地跪在公审台侧面,等候祝家庄群众对他们的公审。
公审台上花荣坐在主审的位置,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中,梁山的宣传队在人群中分散开来,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宣读公审规则,一阵战鼓声响罢,公审开始。
第一个被公审的主犯祝朝奉,被押到了公审台最前端。
祝朝奉背绑着双手,站在由木板搭建的简易审判台上,脖子中挂着一个四方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听说被审的人可以申辩,阉鸡似的祝朝奉,立马来了精神,大声蛊惑着,想要为自己开脱:“各位父老,老夫平时为人如何,你们心中应该有数,谁家有个灾害个难的,老夫是能帮就帮啊,老夫如今落了难,可是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大家可不能昧良心啊……”
台下的庄户本就十分畏惧祝朝奉的权势,平时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哪里会有人天天天急着他的劣迹。
而且,这些年都是他的三个儿子在外面处理事务,祝朝奉总是以慈悲的形象示人,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副狼狈相,没有受过他直接迫害的人纷纷心起同情。
而那些曾经被祝朝奉直接迫害的人,曾经都没少被毒打欺凌,看到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升起恐惧,加上家人的劝阻,竟然无人敢于上前指证。
梁山之人对祝家庄的几个主犯证据早收集完毕,祝朝奉在假惺惺打同情牌时,下面一声嘶哑的怒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祝家老贼,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还记得我秦老六吗?”一个瞎了一只眼,面容憔悴,头发枯槁的老人,在梁山战兵的护送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台来。
祝朝奉看着这个依稀有点面熟的面孔,却是想不起来,眼珠子急转间,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泪珠,呜咽着道:“敢问阁下何人?老朽人老,眼中视人不清,未能认出阁下。可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曾经得罪了阁下?他们已经先老朽一步走了,我可怜的儿啊,你们如何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六一听蓬眉倒竖,焦黄的脸上因为愤怒呈现出不正常的陀红,扭曲的五官满是恨意,那是刻骨铭心的狠,滔滔黄河都洗刷不清的恨。
“老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的为人,远近谁人不知?以为念了两天佛就可以抵消你的罪孽了吗?
当年我那浑家重病卧病不起,无钱医治,八岁的幼子心孝,不忍我那浑家每日痛楚,便去山上采几颗野药材,为他那可怜的老娘治命,可是,被你这个禽兽抓住后,你竟然把他吊在上山的树上,活活吊死,他才八岁啊,八岁啊~你这个畜生怎么狠的下心,我的浑家,我的儿、我的腿、我的家,都是你一手做出来的~
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你还我儿命来~”想起幼子就在自己眼前被人活活吊杀,他却没有一丝的反抗能力,秦六枯瘦的身体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如一只猎豹一般朝着祝朝奉扑了上去,一口咬住祝朝奉的耳朵,死不松口……
被两名梁山战兵拉开的秦六,嘴中满是鲜血,双眼中呈现出癫狂之色,拼命挣扎着,仇人就在眼前,他要把这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害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禽兽,一口口活活咬死,若不然,一家人的冤魂如何安息?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如何平复?
祝朝奉伪善的面孔被撕开的瞬间,秦六就像是一颗火苗,瞬间把众人心中的仇恨之火引燃起来,无数喊冤的人上来揭露祝朝奉等人一桩桩的血案……
隋朝以前的九品中正制,使得朝廷政权彻底沦为世家门阀的玩物,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门阀大族控制着整个朝廷的运行,两晋的皇帝一度成为傀儡。
隋朝改为科举选材,开始打破门阀、世家对朝廷的封锁,至宋朝时,门阀世家的实力已经降到了极点。
门阀世族的没落,造成了地方上出现势力空白,这个空白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小型的豪强、财主、恶霸、土绅与地方官沆瀣一气,共同接手了这块大蛋糕,联合起来压榨最下层的百姓。
人们常说:山贼是被官府通缉偷摸的匪徒,豪强恶霸就是官府扶值,光明正大掠夺的匪徒。
祝家庄就是典型的恶霸、财主、士绅,称霸绿林,靠仁慈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拱手让人,但是有无数的人在惦记他们手中的钱财。
这些钱不能明抢,因为抢劫是会被判刑的的,但是豪强、恶霸就可以明抢,因为他们抢来的钱被他们用来向官府买了“丹书铁券”,有着无罪的“丹书铁券”,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势弱的百姓予取予夺……
庄户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恨意,如决堤江水一般狂涌而出,无数人向众人揭开自己不可见光的无穷痛楚,鬼法刀一刀一刀起落,鲜血把法场的土地染成了血色,人头滚滚,无数沉冤已久的冤魂悲声哀嚎……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时,血漫履底。
公审大会结束,花荣命令祝家庄比较有威望的人,统计祝家庄的人数,按照家中的人头数,进行开仓放粮,每个人无论老弱,都可以来领取一石粮食,作为过冬之粮。
粮食发放完毕,已经下午黄昏时分,装车完毕的俘虏运输队,开始在梁山战兵的押送下,往回运送粮食,梁山原有四千多官兵俘虏未来得及消化完毕,这一战又增加官兵、祝家庄的俘虏四千余人,加起来人数接近九千,还有两千多愿意上山的民众,参与运粮的运输队有一万多人,但是祝家庄的缴获太过丰盛,一次运送的物资还不到三分之一,加上这里离梁山有三十四里的路程,运送一次就需要半天的时间,当他们把第一次的物资运到梁山时,天已经摸黑。
运粮队伍的成分太过复杂,夜晚运粮太过危险,弄不好会出现炸营的事情发生,花荣不敢冒险,于是命令这些运输队把物资运输到梁山之后,当晚在梁山进行驻扎,到第二天的天明才再次进行运粮。
而他自己则带着一部分梁山战兵,继续驻守在祝家庄,严密看守缴获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