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砸实的兀术,赤红的双眼升起一阵狂喜,脚下用力蹬击地面,力量通过腰部传递到双肩,双肩推动右拳,凶暴的砸击在了大脑恍惚的花荣左腮帮处。
连续被兀术凶恶铁拳砸中的花荣,意识有了片刻的停顿,在他清醒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寒的杀机直袭他疼痛异常的胸口,他的双手下意识地交叉贴护在胸口前。
好似有一辆疾速行驶的大卡车撞击在了他的胸口一般,整个人没有丝毫抵抗力地离地而起,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嘭~”后背传来的剧烈反震之力,把花荣震得双眼全是杂乱飞舞的金星,他的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剧烈翻腾起来,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看着被自己一脚踏飞近丈远的花荣,已经被打的脸庞变形的兀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双腿一软,一下子跪趴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肌肉、骨头好似被人用棍敲用力砸过一般,胀、痛、酸、麻瞬间涌上大脑,他现在连动动手指头都感觉费劲,若不是心中那一口不服输的硬气憋着,他早就在花荣之前倒下了。
天生神力的,小小年纪就突破了先天的境界,进入天级高手行列,这在女真族的历史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一直以此为傲,这个花荣和自己同是天级高手,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强悍,若不是决斗前就身受重伤,自己根本没有一丝打败他的机会,不过,胜了就是胜了,没有如果,被杀死的猛虎是活不过来。
周围的女真人看到自己的“猛安”胜利了,脸上涨的通红,朝天举着武器,疯狂呐喊着兀术的名字。
听到族人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兀术心中充斥着无尽的自豪,转过身去,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小子,是不是高兴的有点儿太早了。”一声虚弱的戏谑声在兀术耳中响起,好似有人在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胜利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兀术转过身来,却发现,虚弱的花荣推开扶着自己的赵月儿和张虎,一双充满战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向他勾了勾食指,让他放马过来。
浑身衣服被鲜血染透,暗黑色的血液顺着裤子往下滴落,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无比,站在那儿却是摇摇欲坠,依然倔强地强撑着,不愿倒下,兀术对他肃然起敬。
“花荣,你是条汉子,我完颜宗弼佩服,只要你现在认输,我马上放你们走。”
“我说过,无论输赢,我兄弟们和月儿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回到商队去,至于我,认输这两个字还不知道怎么写,哈哈~哈~哈哈~”
“这场无论输赢,他们都会安然无恙的离开,但是,我们女真人每次决斗,都必须全力以赴,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花荣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一个准备扑击的动作,来回应他。
煞气再次翻滚蒸腾,兀术身后的煞气中,一头浑身墨黑的凶恶巨虎缓缓成像,浑身虎毛炸起,如硬刺般根根倒竖,当那头黑虎幻形的瞬间,兀术气势也攀升到了最盛之时,兀术和黑虎同时大吼,向花荣袭杀而至。
花荣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生了锈的机器一般,有些不听使唤,感觉随时都会散架开来,但是,他胸中一股坚定的信念支持着他,让他不会轻易倒下。
他不能输,因为在这一刻,站在外人的土地上,他们之间的决斗,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教量,更是代表着两个国家之间、两个民族之间的较量。
虽然他对宋朝的昏君、滥官没有一丝的好感,自己更是举旗反叛,和他们做死对头,可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外人眼中,大宋就是他的国籍,宋人是和他身上流淌着同一血脉,有着共同祖宗的族人。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他身后的族人,他都不能输。
他花荣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他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听着周围女真人的鼓噪,花荣的胸中战意蒸腾不休,浑身紧绷,如临阵的猎豹一般,一身气机死死锁定身前的兀术。
兀术和花荣打了半天,体力、精力已经严重消耗,他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比赛,把对面那个,风一大就会被刮倒的对手,一拳打倒,他有信心自己能做到。
花荣在兀术带着凶虎下山之势一扑而至的瞬间,脑子忽然变得一片清明,他感觉兀术出拳的动作忽然间慢了许多,脑海中能够清晰扑捉到他的拳势来去路线,看似凶猛的一拳,在此刻看来却是破绽极多。
脑中念头急转,想要滑步后退,躲开他这一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作也变慢下来,后仰的速度根本躲不过去,只能举起手臂,用小臂来进行格挡。
被格挡的兀术毫不感觉意外,他知道花荣身法、拳脚灵活无比,第一拳看似凶猛无比,其实只是他使出来的虚招,但是虚虚实实,若是没能被防住,虚招里马就会转换成实打实的杀招。
当他感觉到第一拳会被格挡后,第一拳力道瞬间转移,在花荣眼前虚晃一下后,他的杀招第二拳,如闪电一般向着花荣另一边脸颊砸了出来。
但是,他预想中的砸击感,并没有传来,而是被花荣险之又险地侧身闪了过去。
两拳击空的兀术恼怒不已,一声暴喝,双拳如暴雨一般向着随时倒下的花荣疯狂砸击,
看到兀术压制住了对方,周边的女真人再次兴奋地叫嚷起来,在他们看来,兀术攻如暴雨,势若猛虎,那个风中小草一般的南人,在兀术的强盛攻势下没有一丝的抵抗之力,被兀术打倒只在顷刻之间。
场上的兀术心中却并不这么想,花荣在他狂暴的攻势中,飘摇不定,好似自己再多加一点儿力道,就能把他连根拔起。
但是他总感觉花荣好似能够预判他的攻击点一样,总是能差之毫厘的躲过他的攻击,心中越是如此想,兀术手上的拳势却是越发迅疾,他相信自己的体力虽然消耗比花荣大,但是花荣身受重伤,就算只是不断躲避,所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却只会比他大,只要自己在加把力,只需要一拳,就能把花荣打趴下,他发誓这次打趴下一定不会让花荣在站起来。
阮小七、赵月儿五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花荣浑身的伤势他们都清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更是血上加霜,若是普通人有这一身伤势,恐怕下床都困难,可是花荣却强忍着重伤,和一个天级高手进行激烈的近身肉搏,这不是在搏斗,这是在找死,可是他们几人又劝不动花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个野人头领搏斗。
他们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在心中暗暗为花荣祈祷,不敢再大声喊叫,他们怕自己的大喊声,扰乱了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花荣,使的花荣分心伤在兀术的重拳下。
随着花荣的坚持,场中女真人的鼓噪呐喊声,慢慢静了下来,兀术的拳势已经显出了明显的疲态,那个在他们预想中随时会倒下的花荣,却依旧在拳风中顽强地坚挺不倒,花荣受过重伤的状态,他们都看了出来,在凶猛如虎的兀术手下,拖着伤躯,坚挺如此之久,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族群,这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强者。
整个营地都变得沉寂下来,只余下中间两人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偶尔发出的拳头撞击肉体声音。
花荣感觉到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全身的肌肉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好几次都因为迟钝片刻,被兀术差点儿突破了他的防御。
而且大脑开始出现注意不集中的状态,他只能用力咬自己的舌尖,用咸咸的液体和剧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对面的兀术一阵狂攻,状态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两人打到了这个地步,比拼的已经不全是武力技巧了,比拼的还有意志力,就像打了一天势均力敌的两支军队一样,到了最后时刻,比拼的就是军队士兵的意志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兀术的拳头变得软绵无力,但是眼中斗志却依然旺盛,花荣感觉自己能熬过他的胜算不大。
正在这时,兀术脚下忽然踩到了一个小土坑,若在平时,这样的小坑便是踩上也是如履平地,直接无视,可是已经油尽灯枯的他,腿上力量枯竭,微小的不平都能让他瞬间失去平衡,兀朮脚下一个琅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扑去。
花荣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使出最开始用的那招摔技,整个人如猿猴一般滑到兀术背后,死死咬紧牙齿,凝聚身体深处最后的力量,把雄壮的兀术整个人抱了起来。
兀术心中陡然一惊,最开始那招摔技造成的暴击,他是记忆犹新,一股恐惧之心瞬间漫步心尖,急忙反过手臂去抓身后的花荣。
精疲力尽的花荣却尴尬地发现,怀中抱着的兀朮好似千斤巨石一般,身上肌肉里仅存的力气,很可能不足以把雄壮沉重的完颜兀术抱到自己所需要的攻击高度。
慌急之下,只能降低难度,减轻杀伤力,身后刑天好似感觉到了他的窘迫,猛然和花荣作出同样的动作,把兀朮黑色恶虎拦腰抱起。
花荣感觉怀中兀朮瞬间一轻,来不及多想,向上抱摔的速度猛然加速,一个凶险万分的过胸摔,把怀中兀术在自己的头顶划出一道弧形,好似倒过来的钟摆一样,凶暴地向身后地面砸落。
兀术逃过了脸面着地的破相危机,却被花荣从近两米的高空抱着摔落,两人加起来几百斤的重量,全都集中到头下脚上的兀术头部,轰然巨响下,兀术好似从天而降的巨石,头部再次重重砸击在坚硬的草地上。
巨大的砸击响声,周围的围观者感觉脚下地面一阵晃动传来,他们的心脏跟随着剧烈颤抖,寒意瞬间爬满脊背,太他娘的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使出如此凶暴的招式,要是没有受伤……
一众围观者殷切期待最终的胜利者站起来时,草地上的两人,却纹丝不动地躺在哪儿,声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