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声音不大,显得十分温和谦逊,但众人还是吃惊不小。
要知道金剑先生李助,那可是当世剑术第一的绝顶高手,是卢俊义、史文恭、陈希真、云天彪之后的江湖第五人。
只是此人一向在荆湘地带活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关中,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有传言说此人已经加入王庆麾下,为其招揽各路江湖人马,莫非这次是要来关中拉人吗?那可不妙了,王庆此人在江湖上风评一向不佳,残忍嗜杀,他的势力又不小,关中只怕没人有这个实力和其抗衡。这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李助,只怕就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这样一位传说级别的人物现身一间小小的客栈,自然会引得众人瞩目。连佟镇戎都不得不起身施礼相见,小心应对。
李助对康捷道:“我刚才听你所说,大致猜到此人的剑法,康中候若是能详细描述一番,自然是更好的了。”
康捷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将他当天所见的招式连说带比的描述给李助。
李助听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一招看起来很像是太玄剑法中的一剑霜寒啊!”
佟镇戎道:“不会吧,太玄剑法已有四十余年不见于江湖了,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
有些年轻后生没听过太玄剑法,不禁有些好奇:“这剑法很厉害吗?”
有些阅历的老者解释道:“它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它是真的很少见的那种。一个甲子以前,有人以这套剑法搅动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其剑锋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不知有多少豪杰都折在那人手上。后来此人归隐,江湖这才太平下来。”
李助道:“看来这个少年必是他的传人了。一剑霜寒,便是我想要接住这招,也不是简单的事。”
佟镇戎叹道:“若真是那杀人狂魔的传人,这江湖从此只怕是再难安稳了。”
年轻一代的江湖后生们大多没见识过太玄剑法的厉害,听李助这么说,好奇大过恐惧,有些人甚至心里盼着那少年能和李助这第一剑术高手打一架,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康捷向佟镇戎和李助道:“在下酒也喝足,饭也吃饱,故事也讲完了,我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辞了。”说完便又一头扎进风雪之中。临走前又不自主地看了花醉客一眼,此时花醉客已经趴在桌子上打盹了。
外面风雪愈发地大了,道路早就泥泞难行,但康捷却是如履平地一般,步履如飞,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李助也重新坐回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那个光着膀子的纹身少年跳起来嚷道:“真是痛快啊,童贯狗贼作恶多端,想不到今日有此报应,真是苍天有眼。”
他这一嚷,嗓门极大,把花醉客都惊醒了。
有人劝道:“大郎,你喝多了,且少说几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少年道:“你们怕那童贯的嚣张气焰,老爷我可不怕,只可惜当日我不在现场,不然我也要上去剁了那个狗儿子,给他身上来几刀子才痛快。”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突然恸哭了起来。
“可惜世上像这样的忠义之士实在太少了,多的尽是些卖友求荣之辈。”说着手上用劲,酒杯向角落里一个富商打扮的人掷去。
那人也忙抓起手中酒杯回掷过来,两杯相撞,酒水洒了一地,有些洒到火塘里,那火焰顿时嚣张了不少。
富商骂道:“史进,你别他娘的欺人太甚,你追了老子七天七夜,老子被你撵得跟狗似的,家业也被你毁了,你也该罢手了吧!”
花醉客一见有热闹可瞧,顿时来了兴致,又把杯中酒斟满。
史进骂道:“苟或,你陷害朋友,投靠童贯,想让我罢手,除非拿你的命来!”
九纹龙史进的名头花醉客是听说过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高徒,那王进被誉为军中第一人,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差。那富商模样的苟或看上去也像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眼看就有一场架打,花醉客有些期待地想看看史进的身手。
但是那个苟或是谁,有什么事迹吗?为什么史进要追杀此人?
花醉客看看左右的人,怎么感觉好像大家都知道其中原委,他忙向身边人打听,这才知道为什么史进要千里追杀此人。
原来这苟或有一朋友,性情耿直,又颇有点文采,那一日喝了点酒,心血来潮,编了几首痛骂童贯的小曲儿,结果很快传唱开来,甚至都传到了童贯耳中,这还得了,自然是要将此人捉拿归案的了。此人也就被逼着躲进了苟或家中。
哪只苟或觊觎这位朋友妻子的美貌,竟然对自己的好朋友痛下杀手,把脑袋送给童贯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如此一来,既在童贯处捞到了实惠,又能顺手霸占朋友妻,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本来这事和史进毫无关系,只是史进庄上的庄客王四和那位朋友妻是同乡,一日酒后闲谈,王四向史进偶然说起这件事来。
那史进乃是个热血的少年郎,一向是以忠义自诩的,听闻了这件事,如何忍耐得住,当即赶到苟或家中,要杀此人。那苟或也是机敏,竟然让他逃了出来,于是就有了史进千里追杀苟或的故事。这事在关中地带一时成为人们最爱的谈资了。
花醉客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仇杀故事,却没想到其中竟有这样的冤屈,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已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
此时史进已一招苍鹰搏兔向苟或扑去,他来势既急且猛,苟或手忙脚乱,只能在地上一滚,才堪堪避过。华丽的衣服上早就沾满灰尘、食物残渣、酒水和口水,十分地狼狈。
“好俊的功夫!”花醉客忍不住在心中对史进夸道。不愧是王进的徒弟。
就在此时,客栈大门处进来一人,众人一看此人服饰都不由得脸色一变,显得十分惊恐,而那个苟或看见来人,当即面露喜色和谄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