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开德府清丰县小吴镇外的官路上。
正午一队禁军打扮的官兵正在山坡下乘凉,三辆马车在路中央嚣张的停着。
一个禁军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后道:“提辖,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咱们到前面的野店里找些吃食打打牙祭吧。”
“呵呵,也好,这大热天的也行不得路,正好前面不远处有某以前置办的一个院子,还藏了一些好酒,咱们吃完了就过去休息一下。等天气凉一点再走。”马安国同样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还是提辖手伸的长啊,在这种地方也有宅院。”另一个禁军讨好的恭维道。
“这只是上次某替都监做满意了一件事,都监高兴之下奖赏的。”马安国摆了摆手有心事所以有些心不在意的随口道。
马安国是大名府的提辖官,武艺没多少,他能做到这个官只因为他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天王李成的心腹。时常帮其做一些杂活私活,深得李成的信任。
这次他接了一个能发财的大好差事,去东京给太师送生辰贺礼。
但他的任务却不是送到了,而是半路将这些财物给藏起来,然后回去禀报说是被贼人给打劫了。
只是单纯的将珠宝藏起来不是太难,难得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还要跑回去演一出戏。
其实李成和闻达已经将计策给他想好了,他只要按照计策做就会万无一失的。
路边野店之中只有一对父子操持着,没有客人。此时见了这么多军卒过来,都是有些紧张,要知道大宋的军队因为成分复杂,里面很多都是些混子充进去的,向来军纪都不怎么样。普通百姓平时看见了那是能躲就躲。
只是这些人已经进店来了,他们父子也不敢不招待,钱财基本就别想了,只想着破财免灾赶紧将这些人送走了。
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些人中有一个将要终结他们生命的人。
马安国进店之后就借口要去出恭,往后院走去。回来时路过放置酒坛的位置,随手提了一坛回来。
“小二,看看就因为你们上酒慢,还要提辖自己去取,还不赶紧的上菜,快点!”
“就是,慢了老爷们拆了你这破店。”
马安国走到座位上大马金刀的坐下,将酒坛递给了一个军卒,让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来,诸位兄弟都喝几碗解解渴。”马安国端起碗道。
不过他自己却是没喝,只吃了菜。
这酒他已经加了料了,自己自然不会喝。
酒是马安国拿来的,众军卒哪里会想到自家上官会谋害他们,都是毫无防备的喝下了药酒。不一会二十个军卒就全都躺到了地上。
马安国突然爆起,指着那上菜的小二和他后面的老汉,大声喝道:“你们竟然胆敢下药谋害我等,真是胆大包天。”
那小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双腿一软,哭喊道:“军爷,这不关小人父子的事啊。”
马安国自然知道不干他们的事,只是这事要做的隐秘,就不能留下活口,他狠下心来两刀杀死了开酒店的父子,然后挨个的将手下的军卒也给解决了。
之后赶紧上了马,得劲的赶着马车到了三里外提前准备好的院子内,将车上的财物都给转移到了密室之中。然后赶回去一把火将酒店烧了个精光,又将自己的铠甲脱下来砍了一些口子,弄得狼狈了一些,骑上马向着大名府赶回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一天前就有人在盯着他们了。
马灵急行了十里找到了张清他们埋伏休息的地方,道:“哥哥,事情有变,那生辰纲怕是运不到此处了。”
“怎么回事?”张清皱眉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军卒好像是自己闹了内讧了,其中领头的那个提辖在一个酒店内,用蒙汗药将其他军卒都给迷倒了,然后全都杀了。”马灵有些可惜的道:“本来小弟有心救那开酒店父子一命,只是那军官下手太快,来不及出手,到是被他害了两条无辜的人命。”
“那些财物呢?”跟来的杜迁问道。
马灵看了他一眼道:“被其藏到了五里外的一个独立宅院内。小弟潜进去探查过,里面只是一座空宅,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给那蔡京送生辰纲的吗?现在闹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焦挺疑惑的挠了挠头,不明白的问道。
“谁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不过既然知道了那生辰纲的所在,咱们就去取了,正好省的咱们动手了。”阮小七道。
“小七兄弟说的在理,管他呢,财物到手了,谁鸟烦管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李逵跳起来向着张清道:“哥哥,快走啊,早拿了这鸟纲也好早点回去。”
“铁牛等等。”阮小二拽住了李逵道:“没看哥哥在想事情吗。”
阮小二的话让张清回过了神,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哥哥明白了什么?”焦挺问道。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了。”张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这帮大名府的人真是胆大啊。”
是的,张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第一次的生辰纲被劫了,还让人怎么查都查不到。敢情是让大名府的军方自己给劫了啊。就说那梁世杰抱蔡京大腿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工夫去假送生辰纲,忽悠自己老丈人!那明显不可能。
看着众人不明白,张清解释道:“看来这梁世杰和大名府的军将关系不是那么的合拍啊。”
“怎么说?哥哥说明白点,让我们也涨涨见识。”阮小七好奇道。
张清坐直了身子分析道:“你们想,那梁世杰的靠山是谁,是蔡京!这关系硬啊,他这么强势的人过来,还不得把军政大权都全部揽在手里吗?可是大名府军方的大哥是大刀闻达和天王李成,他们又不想完全的成为梁世杰的打手,那就只能挑拨一下梁世杰和蔡京的关系了。
生辰纲就是最好的下手点,梁世杰的生辰纲不到位,蔡京自然会对他不爽,俩人就会生了嫌隙。只要这对翁婿的关系出现了裂痕,那梁世杰的底气就不会那么足了。
这领头的提辖受到李成、闻达的指使,半路藏了生辰纲,然后回来报告说被贼劫了。梁世杰能怎么样?显然他不能怎么样,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认命。”
“不会吧,这样做他们就不怕被查出来吗?”马灵问道。
“他们还真不怕,梁世杰初来大名府,肯定还没有掌控府内的各个势力。
十万贯生辰纲,梁世杰丢了之后肯定很心疼,但是他没法追查军方的,因为他还没完全掌握了权势。
查案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最困难的是顺藤摸瓜后怎么收场?查来查去查到李成、闻达头上怎么办。
那李成、闻达就没法下台了,梁世杰也没能力处理这个烂摊子,他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不上报,等于就是认怂了,以后更得被李成一伙拿捏着,脸被打肿,想翻身都困难了。
上报了,蔡京知道了,肯定要发火,要收拾李成、闻达了,那说不定就是一场兵变。
兵变的代价,梁世杰可承受不了,相比之下十万贯钱财他还是能够承受的,毕竟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所以他就算查也不会查到军队那边的,查不到人就只能接受了贼寇劫去的说法,自然找不到人,那这事到此结束,就当没发生过。”
“嘿,果然官府的这些人就是弯弯绕绕的多,这样的内情要不是哥哥的分析,打死俺也只会觉得是这些军卒见财起意了。”焦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
“走吧,不管怎样,这些事暂时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只管要财。”张清起身道。
“哈哈,我非常想看看等那回去报信的人带着李成、闻达来取财物,看到一座空地窖会是什么表情。”阮小七大笑道。
“估计那干活的人也讨不了好!”阮小二也是笑道。
“那厮死了也是活该,看他毫不留情的对无辜之人动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马灵气愤的道。
在马灵的带领下很快就将那价值十万贯的金银珠宝,分开装在用来掩饰的货车上。来时轻装简行用了三天,回去时带着货物却用了整整六天。好在这事做的也是隐秘,甚至梁山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头领们这几天都不在山上。
只是刚回山的第二天,朱贵就来报:“哥哥,济州团练使黄安带着一千兵马来打咱们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