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古称“金陵”,钟山龙蟠于东,石城虎踞于西,实是龙盘虎踞之要冲。作为留都,其大其盛,难一言以蔽之
“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军爷,是马草,上等的,给各大客栈送的”
“掀开我看”
“好嘞,您查”
城门的官军还算尽职尽责,拿着长枪在草料里插来插去,马夫在一边不停的说话:
“城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多,都是非富即贵,阁客栈的掌柜时常要照料好马,他们的草都从我家进,马爱吃,他们的主人也高兴,这主人一高兴,自然少不了客栈的好处,客栈的好处多了,掌柜的也就赚得多了,掌柜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快过快过”
“谢军爷”
还没入夏,夜晚没有虫鸣蛙叫,宵禁之后更是清净。白天入城的马夫趁解手的功夫来到后院马棚,扒开整车的草料,一位身高异于常人的大汉一边拍打满身草棍,一边说:
“岑智,你怎么才来,我都快捂出热痱子了”
“谁让您老人家的目标这么明显,吃苦也是你自找的。可怜呐可怜,踏雪乌骓呀,辛苦你被狗熊骑,还得拉车,没办法,谁让你摊上这么个倒霉主人呢。早知道让你跟着我多好,何必遭这份罪”
“你话真多,少说几句能不能把你憋死”
“憋不住,你个黑熊怪”
“打住,这三个字只有我家小铮铮可以叫”
“咦~你真恶心”
郁庄三人陪着蒋黑虎坐船,一路来到南京城。在入城前,两伙人做出安排:蒋黑虎先进城去和师门弟子会和。铁铮和岑智化妆成送草料的,郁庄藏在草料堆里,三人混进去。为什么要做如此安排呢?
因为蒋黑虎从倭寇手里逃了,是死是活倭寇不知道,蒋黑虎伤得很重,假如他还活着,一定会来南京与同门会和,这样他才足够安全。所以倭寇一定会在城门口安排眼线,等蒋黑虎自投罗网
黄锋和黄福极有可能是倭寇一伙的,假如接货的黄锋,与郁庄铁铮见过的黄锋是同一人,他们的到来一定会引起黄锋的注意。尽管不会和蒋黑虎联系在一起,但一定会有所防范,毕竟上次爽约的事儿还没完,一旦遇到了少不了麻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黄锋一定会极为注意行踪,那对接下来的行动,多少会有些影响
蒋黑虎身上的伤还很严重,铁铮用银针封住了他伤口处的要穴,只要不动手,做个‘纸老虎’一点问题也没有。蒋黑虎先骑着马进城,去找众位弟子,而昆仑弟子和郁庄等人下榻的客栈是同一家
“黑虎大哥,明天你就要去见接货的人了,我和岑智会化妆成您的手下混在里面,您可千万别露出破绽”
“为了死去的弟子,和我这一刀,你放心”
“好好休息,不可动气动怒,能不动手千万不要动手,我要看清这个黄锋是不是我们见过的黄锋,更重要的是,他和倭寇究竟有没有勾结”
“这里面的利害我清楚,绝不会因私废公”
第二天,蒋黑虎带着手下弟子来到接货地点,见到了接货人,混在队伍里的铁铮一眼就认出来,此黄锋就是彼黄锋,和岑智换个位置躲在后面,一个普通弟子也没人注意她
“在下昆仑派蒋黑虎,十分抱歉,您的货被抢走了两成,但是我们真的尽力了,死了二十几个弟子都没保住,真对不起”
啪~
黄锋摔碎了手里的杯子,大声质问:
“什么!丢了两成?我是看上你们昆仑派的名头才请你们的,一句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
“您的损失我们镖局承担,您看,这是银票,全是按照文书上的规矩办的,半文不少,只求您能熄了雷霆之怒”
黄锋看着银票,缓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就算了”
“多谢,这种事儿绝不会再出第二次,您下一批镖我们愿意免费运送,以后的镖全部半价,您看如何”
“大门大派果然豪气,不过合作嘛,我还是找别家吧,送客”
双方见面的地方是一处货仓,隔街就是漕运水道,位置很便利,确实像正经买卖人喜欢的住所
“黑虎大哥,按计划行事”在走出门口后,铁铮从后排赶到前排,小声且迅速的在蒋黑虎耳边说
蒋黑虎瞳孔微缩,微微点头,对门下弟子说道:
“你们几个留下,找几艘船包下,买卖已经砸了,多留无益,今晚就离开南京”
“是,师兄”
留下五六名弟子,说话间已经散开,这其中就有岑智。在没确定黄锋和倭寇是不是有勾结之前,一切行动都要小心。栽到坑里的事儿只能做一次,还没爬出来的时候,总要确定这坑是天然的,还是有人故意挖的
岑智不确定是否有人监视自己,于是老老实实的在各个码头找船,借着口干舌燥的名义到茶馆喝茶,又借着人有三急的名义七拐八绕,总之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终于在一处没人的地方换下衣装,翻墙越脊,溜门别缝,潜入刚离开的仓库,而他一进去,就有发现
“那伙人走了没有?”
“都已经回到客栈了,留下几名弟子在河边找船,准备今晚走,只是出价太低,还没谈成”
“能不低吗,钱都在这呢”
“信贤师弟,还是你的手段高”
岑智躲在货物中间听得真真切切,这句话使用倭国语讲的,他虽然听不懂意思,但足够证明黄锋和倭寇有勾结。岑智屏住呼吸偷眼观瞧,认真记住了视线内几人的长相,等黄锋一伙人退出仓库后,他也从仓库离开
当晚,码头
“喂,你们找到船了吗?”
“大师兄,不好找,都嫌咱们给的价格低”
“他们要多少钱?”
“最少的也要高出一倍”
“什么?南直隶全是劫匪不成!娘的!”
“大师兄,要不,咱们还是走路回去吧”
“走路回去?钱从哪来?一路上的吃喝还得花更多,算了,把马抵给他们,有愿意的尽快走”
“大师兄~”
“就这么定了,现在去找,客栈我已经退了,找不到都睡野地吧”
仓库内
“信贤,我听说那伙憨子要睡野地了?真的假的”
“哈哈哈,说来我也有些愧疚,不过都怪他们傻憨憨。师兄,你不是说那蒋黑虎中了你一刀,不死也得残废吗?怎么还活着”
“谁知道,他的命这么硬。用你们大明的话讲,叫:傻人有傻福”
“对,傻人有傻福。不管他们了,师傅催的急,这批东西今晚必须上船,来人呐,搬到院子里清点数量,数齐了都运到船上”
“嗨!”
听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感情这仓库里全是倭子,怪不得看着奇怪,走路不是罗圈腿就是内八字,真担心他们踩到西瓜皮上扯了会**,可没几个郎中精通这的病
一箱箱的货物被摆到院子里,打开箱子,分开稻草,一件件精美的陶胎鎏金佛像映入眼帘。黄锋捧一件在手中仔细观瞧,佛像的五官清晰,活灵活现,无欲无求,黄锋的表情如痴如醉,充满欲望
“多美呀,真不忍心打烂”
“空间宝贵,这些烂泥巴不值钱,里面的国宝才值钱”
“师兄说的是啊,阿弥陀佛~”
口呼佛号,黄锋手上用力,轻轻一震,金身破碎,陶胎土崩瓦解,裸露出来的,是像冰一般透亮的玉佛。在他的带动下,倭子们也用刀等工具破开手中的佛像,一时间院子里璀璨异常,各色翡翠玉佛显现真身
当~噼啪~
“黄锋!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