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都怪我们,没有照看好家里”李堃双手铁青,所有的自责都变成无用的劲力
“不怪你们,我也有责任,该把采薇留在家里”
“案子查清了,入室盗取财物,被发现后杀人灭口,凶手就是刘瞎子。这个刘瞎子手段还真狠,杀了他家男人还不够,还把人家母子杀了,一尸两命,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司狱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
“司狱大人,证据确凿吗?”
“是小庄来了,唉~惨案呐,我们没照顾好赵捕头的遗孀”
“确认是刘瞎子做的吗?”
“当然,刘瞎子在做海盗之前是山贼,每次杀了人都会留下一面黑旗,说什么大丈夫敢作敢当。唉~依我看,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司狱”
“刽头,您老什么吩咐”
“哪里有什么吩咐,既然调查清楚了,叫兄弟们都散了吧,早日叫这母子入土为安”
“刽头慈悲,告辞了。走,回衙门交差”
“师父~”
“屋里说,阿海阿堃留下帮忙”
四人进屋,义庄的人把尸体抬走暂时存放
“师父,当真是刘瞎子!”
王大刀摇摇头说:
“你们看,屋门完好,贼人是从窗子进来的,不小心踢碎了罐子,赵秦氏必定惊醒,如此不小心,说明他不是老手。看这把剪刀,上面有血迹,仪德媳妇身上无伤,所以一定是凶手的。那一百两银子确实不见了,但是刘瞎子被通缉了许多年,此时风头正紧,他此时进城,只为杀一个妇人,抢走一百两银子?”
“不是刘瞎子,那是谁?”
“陈荀!”李堃把昨天的事儿联系起来讲给三人听,陈荀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赵秦氏是被大力窒息而死,指印清晰。陈荀虽然人格次,但他是个细皮娘子,动机充分,能力不足,况且有他姐夫这颗摇钱树,没必要铤而走险。就算他丧心病狂,也该第一个找你报仇,毕竟是你打得他,让他失了面子”
“不是刘瞎子,不是陈荀,还能有谁?”
“师父只是推测,是谁不是谁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你们今后办差都要长个心眼,尽量多在一起,就算出远门送公文,也要互相传信,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师傅,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徐海觉得有些过分紧张,遂发问
“孩子们,仪德一家都在看着咱们,真相要靠咱们老的小的去查,谁都不能信,明白吗?”
“师傅,您是怀疑?”
“不可说,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三人异口同声
“明天我便提出卸任,让小庄接我的班,你们三个在一起,我也能多放些心”
“主人,事情办妥了”
“很好,相信刘瞎子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到时候也能早些了了这桩心事”
汪值和吴平在上次达成共识之后,刘瞎子又打劫了他两次,实在是不胜烦扰。徐惟学觉得眼下的时机刚刚好,便叫影子武士以汪值的名义放出消息,约刘瞎子到宁波城中叙谈,划海分江,以求相安无事。为了给刘瞎子施加压力,让他入城的几率更高,徐惟学还亲自找了和刘瞎子关系最近的李光头,晓以利害,出了一笔大血,叫李光头摇唇鼓舌
“大哥,汪值这老狗是怕了,哈哈~”
“汪值这贼厮家大业大,可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钱怎么样?人多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低头”
“爹,您进城带上我吧,我都好久没进城了”
“哎~不行,老贼一向不讲信誉,贸贸然去了,万一在半路有埋伏,或者在岸上安插了人,还不把咱们包了饺子”
“咱们也带人,干他娘的”
“女孩子说话要文雅,张口闭口娘啊娘的,多难听”
“我是想文雅,看看你们,尤其是您,哪有一天不骂人的”
“好,你有理,但是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带太多人,不能被海上的兄弟耻笑,说我怕了这贼”
“大哥,我先摸进城去打探打探,确定安全你再上岸,反正时间足够,他不是给咱七天考虑吗”
“七天,激将法罢了,当我不知道。哼~小人就是小人,把戏也这么浅显”
“那不成真有埋伏”
“龙潭虎穴也要闯,还得全须全尾的回来。不是要和我划江而治吗?届时我看他怎么办”
能做打家劫舍这种买卖的莽撞人是干不得的,刘瞎子做过军人,落过草,阅历丰富,经验更丰富,这些年摸爬滚打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汪值的话不足信,可不去不是刘瞎子的性格,他要单刀赴会,狠狠地打汪值一巴掌
“二雄,明天你带两三个人探查好了,一定要小心”
“大哥放心”
“叔,我占一个名额啊”
“不行!”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刘铁铮被残忍拒绝,但念头可没断,心想:哼~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去,略略略~
第二日
“大哥,我准备好了,这就走”
“等等,铁铮昨晚偷跑了,估计是进城了,你找到她可要看紧了”
“你怎么不拦住她,多危险啊”
“你以为我不想,我也刚知道,行了,快去吧”
“这丫头,真不省心”刘二雄骂骂咧咧的出发了
刘铁铮昨夜驾驶小船独身一人离岛,在城外睡了半宿,今晨城门开时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在城门口的告示牌上看到了汪值、刘瞎子,以及李光头的通缉告示,字迹已经模糊,头像却依稀可辨。守城门的官兵抱着枪杆子打瞌睡,根本不盘查百姓,若有商队入城,他们却瞬间精神百倍
没多作停留,刘铁铮边走边思虑:现在风声依旧紧,但官兵似乎不怎么当回事,只管敛财,什么通缉榜文,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刘铁铮些许紧张的心顿感轻松,走去坊市,渐渐被城中琳琅的商品迷乱双眼
“姑娘,看看吧,西洋的琉璃手镯,明珠项链,您看这猫眼石,多大呀,宫里都未必有”
“上好的暹罗沉香啊~小伙子点一根,明年考试中举人,大姑娘抹一抹,说亲的媒婆踩门垛。买不来吃亏买不来上当,走过路过别错过”
“胭脂水粉看一看喽!东洋的,西洋的,比不上我手中南洋的;香香的,白白的,用在脸上滑滑的;今天买,明天用,后天挑个好相公~”
铁铮穿梭在叫卖声里,要说这些货色不算高级,更好的东西铁铮也不缺。只是卖东西的人会编排,东听一句西听一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手不自主的就掏出了银子
铁铮常在海上漂,不然就在岛上逛,十几年了,再美的风景也都腻了。虽说时常陪着爹去双屿岛买卖,但每次都是一帮爷们儿,就他一个女儿家,聊的是兵器、火器,买卖的是大炮、火铳
这次进城,总算见到了姑娘,看她们穿的衣服,七彩纱衣,美观大方;用的帕子,苏绣蜀绣,荷花玲珑;描画的眉眼,柳叶细眉,朱唇小口。再看看自己,一身男子打扮,皮靴套着黑裤子,束腕扎着粗布衣,和扛包的力巴一样,半点妆容不带,素面朝天,和风吹烂的干木头一般。铁铮心底的女儿心彻底被激发出来,疯狂购物,从里到外,从穿到戴,无一不足,从客栈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不管是小二还是掌柜的,全都看愣了。好家伙,本以为是位瘦弱公子,原来是私自下凡的七仙女
当~锣声响起,打断了众人痴迷的目光
“这是叛逆的家人,胆敢行刺皇上,这就是下场”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