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奋战,全城的人都没休息好,焚烧过后的烟气尚未散尽,城门也没开,吴平和陈荀走在城墙上
“陈荀”
“姐夫”
“你以前总喊着要报仇,今天姐夫答应你。看,李堃抓来了”
李堃依旧被捆着,趴在地上,脚腕处的伤口已经风干,皮肉两半,如同长裂开的胡瓜
“姐夫,您对我真好,比亲爹还好”
“哈哈哈哈,你姐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啊。他以前不是打过你吗?今天全都讨回来,拿着”
“姐夫,这不是勾猪肉的钩子吗?”
“没错,你就把他当成猪肉,勾起来”
“啊?姐、姐夫,我我我~我~不会”
“姐夫教你,看着”
吴平单膝抵在李堃的腰眼,左臂将李堃的脑袋反手夹在腋下,如此一来他上下半身都用不上力,就没法挣扎了。右手的铁钩认准位置,狠狠用力,铁钩从李堃的锁骨下刺入,从后背肩胛骨透出来
“呜嗯~!”
李堃身体剧烈抖动,如同离水的鱼,嘴唇从红变紫,如同瞬间成熟的葡萄,眼睛大大的瞪着,血丝密布如蛛网,瞳孔缩了又放放了又缩,既然无法用声音阐述痛苦,只能用身体释放
“会了吗?你来”
“我~姐夫,我,我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整天吵着说要报仇,机会在你眼前,你却说下不去手?你根本不配提‘报仇’二字”
“姐夫,您知道的,我连鱼鳞都不敢刮,这,我~我不报仇了,我们没仇了”
“不行!有仇必须报仇,不然活着有什么意义!过来!”
吴平起身,在陈荀身后抱住他,推着他往前走
“姐夫,你饶了我吧,我真不行,姐夫姐夫!唉呀妈呀~!”
吴平控制着满身拒绝的陈荀,如同操纵木偶,手把手将陈荀手中的铁钩穿透了李堃另一边琵琶骨,李堃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昏厥过去
“啊~~~”
失去吴平的控制,陈荀一屁股瘫坐在地,身体如同簸箕,身上的汗如同麸皮,抖落满地,等他喊完叫完,也昏了过去
“烂泥扶不上墙。王大刀,轮到你了”
王大刀被绑在柱子上,全程目睹了李堃受苦的过程。这孩子从小命苦,聪明却厚道,从不欺人,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而今遭此劫难……唉,老天!于心何忍!
王大刀看着吴平,眼中闪烁着雷电,喷薄着火星,嘴里的布已经被咬破了一层,恨得牙根痒痒
“老家伙,还很凶啊,你看看你,都成了没牙蛇了,还瞪眼睛,我让你瞪眼”
噗~噗~
大家放心,王大刀的眼睛还在,吴平不会挖他的眼珠子,他要让王大刀看着,看着一个个人在他眼前死去,因他而死。用尽一切办法刺激他,以偿还这十四年来无数个日夜,一直见证到他自己死亡
两根铁钩顺着昨晚的剑痕穿透王大刀的琵琶骨,王大刀身材孔武,未能完全穿透,只露出两个小尖
“你骨头很硬啊,还没昏过去,也好,我再给你加点料,仔细看好了”
吴平又拿出两根细竹管,一边带尖,一边平滑。王大刀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么,闭目不识,脸庞不断抽搐
“给我扳开他的眼珠,扭过他的脑袋,不看?由不得你~”
噗噗~
两根竹管从李堃的足跟处穿入小腿,李堃被疼痛刺激清醒,而后又因疼痛昏厥。王大刀梗着脖子,目眦欲裂,却什么都做不了
“老家伙别急,待会儿也给你穿上,我不会厚此薄彼,哈哈哈哈哈~”
丘陵山中
“小姐,这里缺医少药,也没有大夫,伤重的兄弟挺不了多久的”小六子说
“你带受伤的兄弟们上船,出海到双屿岛,那里不缺医药,李光头会给与咱们帮助的”
“是”
“还有,你到了以后马上联系咱们的人,把昨晚的事讲给爹听,叫二叔多带人马,无论如何要把王师傅和李堃救出来!”
“是”
“拴在你身上的命不止一条,一路小心”
“小姐放心,我绝不给刘瞎子岛丢人”
小六子带着重伤的兄弟驾驶快船顺流而下,没错,就是白天走,运河上千帆万舰,想混出去白天最稳妥。小六子走后不久,留在城中的探子传来不好的消息
“狗贼!安敢如此!”郁庄听到此消息后怒不可遏,一拳击碎了石头板凳
“没娘养的狗官,为了逼我爹现身无所不用其极,召集人马,杀进宁波城!砍了狗官的头!”
“慢!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熊怪,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师父和兄弟被吊在城头上受苦,你不管吗!”
“我急,我比你们谁都急,可现在不能去,吴平一定在城外备好了天罗地网,我们这些人根本翻不起浪花”
“你是怕了,人多又如何,昨晚还不是让我们这些人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火器,神机营就在宁波城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位了,就等我们去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
“等,刘岛主一定不会不管,而且一定会带着枪炮火器来,到时候他从正面吸引敌人,我们偷偷把人救出来,就像昨晚一样,故技重施,一定能成功”
“小六子已经走了,最多两天,爹和二叔一定会带着船炮攻打宁波城,只是……他们熬得住吗?”
“我师父和我兄弟都是铁打的汉子,一定可以”
郁庄的分析是对的,神机营已经赶到了宁波府,还带了一门神机大炮,射程有两千步,现在正往城墙上搬,一千多斤的铁炮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估计天黑才能安好
“大家累了一夜,都去休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爹就到了,都给我养足了精神,别到动手的时候都成了软脚虾”
何止一夜没睡,这些人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个时辰之所以还精神,是亢奋,不是不累,各自找地方休息,躺在石板上,草稞里,有的直接躺在地上,眼睛一闭,瞬间呼呼大睡
就在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一直在假寐的郁庄眯着眼睛观察,然后悄咪咪的起身,不敢惊动任何人,扛着刀,一路跑出丘陵山,自己划着小船奔向宁波府。他去救自己的师父和兄弟了,不带任何人,只带一把刀
日上三竿,宁波城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踏出家门,不许任何商铺营业,不许任何码头停船,这可耽误了士族们不少生意,但是无一人反对,甚至就是他们提出来的,为何?海盗一日不除,他们将永不安宁。准确的说,是刘瞎子一伙儿不除,他们赚钱不安生,花钱不安生,连睡觉都不安生
吴平自然愿意顺水推舟。他丢了人犯,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加官进爵暂时就不要想了,能弄个不予追究就算不错了。若想得到这个不错的结局,一靠夏阁老在圣上面前美言,二靠这些士族强有力的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宁波城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萧条过了,上次还是在二十年前。然而,就在所有人的在家中避祸之际,春宵楼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一身豆绿色的衣裳,目含秋波,眉间如剑。怀中抱着一张半边焦黑的古琴,莲步匆匆,双颊因为走得太快,已然带上了绯红
“你干什么的?今日戒严,为何在街上游荡?”一名巡逻兵问
“我去西城门”
“听不懂吗?戒严了,再不回家,就把你抓起来”
“请军爷放行吧,他还在城墙上等着我呢”
“在城墙上等着你?谁?”
“头儿,别问了,还能是谁”另一名巡逻兵挤挤眼,皱皱眉,撇撇嘴,紧着给他提醒
“哦~!”头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装作没看见抱琴姑娘,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