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元熙十八年,又是一年春节,虽然寒风萧瑟,但北京城内仍然是张灯结彩,高挂着大红灯笼,庆祝这新年的到来。
宫中,也早已购置好了许多彩灯,红绸以及灯笼用以装饰大殿廊道,一片喜气洋洋的大好气氛,就连平时管教宫女太监们甚是严厉的总管太监和管教婆婆们,也是难得一见的露出笑脸,和小太监小宫女们一同忙活。
天家的规矩十分严厉与无情,在平常时节,太子相见自己的母亲都需要先写道奏疏交由身边的小太监交给皇帝,等皇帝见到了,审批同意了,太子才能离开东宫前去面见自己的生母。平日里,太子也是不能出宫的,只能待在宫里,除非皇帝召见,否则是出不去的。
当然,这个规矩等到太子大婚后,自然就没了,因为太子大婚完毕后便可以入朝听政,学习政务,为日后做好准备。不过,目前的梦梁老弟才十二岁,离大婚的日子还有整整四年。
不过,一切的规矩在这新年面前,也该让让道了。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是皇家一年里难得全家聚在一起的一次宴会,不仅外封的皇子要携带家眷赶回来,皇后及其他妃子的家属也得入宫参加晚宴。
元熙皇帝登基十八年,目前就只有萧梦梁这一个儿子,所以自然没有其他皇子会带家眷入宫。其实元熙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再生几个孩子,只不过那几个皇子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久而久之,元熙便不再想要皇子了,不过公主倒是有七八个。
其中最大的鑫阳公主萧蔚茹已经嫁到英国公家中,不能回宫参加晚宴了,另外几个公主倒是还小,尚未成年,所以能一同入宴。
这一次晚宴,办得不算奢华,也不算太朴实,位于两者之间不上不下的境地,有些尴尬。自从元熙皇帝登基以来,国库日益入不敷出,库内钱财少得可怜,所以元熙皇帝登基后每年的大年夜宴都办得非常普通。相较于前面几位动不动就花上几十万两操办的皇帝,元熙皇帝这一场不过三千两银子的晚宴,已是相当简朴了。
晚宴开始时,萧梦梁已经坐在御座的左下位,面对着萧梦梁而坐的,则是萧梦梁的生母,当今的皇后,周夭周皇后。萧梦梁虽然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所以一到大殿的时候便先向皇后行了礼。
皇后显然是对太子之前发生的一切有所耳闻的,于是在萧梦梁行礼时便一直牵着萧梦梁的手,看向萧梦梁的眼神中充斥着欣慰与愧疚。而萧梦梁则是稍微与皇后说了几句话,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此次参加夜宴的不仅有皇后,还有皇帝的其他女人,不过元熙皇帝的后宫也不算大,一后两妃而已。李贵妃和吴贵妃也是早早的来到晚宴,寻了位置坐了下来,不过今年倒是有些不同,李贵妃的肚子已经稍稍隆起,李贵妃的亲属也是坐到了上位,没再像往年那般坐在平常勋贵之中。
看着李贵妃隆起的肚子,萧梦梁笑了笑,心中想到“这李贵妃若是生出一个皇弟,那父皇陛下一定会很开心吧。”
晚宴在皇帝入座后,随着钟鼓司的奏乐声而缓缓开场,穿着美艳的宫娥缓缓从殿门外走进,在鼓乐中翩翩起舞,宛若天上仙子下凡一般,惹得殿内的勋贵皇亲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正当殿内气氛升到顶点,年味正浓,皇帝大臣其乐融融之时,大殿的一处侧道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的找到王忠,在他耳边口语了几句,这几句话就如晴天霹雳版,将王忠的脸吓得惨白。
这名小太监退下后,王忠面色惨白的看向正坐在大位上,满脸笑容的皇帝陛下,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说,说了皇爷会变得如何。
经过一番思想争斗后,王忠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皇爷,却没成想,王忠刚刚踏出第一步,准备前往御座时,大殿的殿门发出一声巨响,给撞了开来。
一名身着绵甲,头发散乱,满身血污的士兵冲进了大殿内,这名士兵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京军,而是边军样式。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殿内的一众皇亲勋贵,先前还在跳舞的美丽宫娥们都纷纷扑倒早已看好的勋贵皇亲怀中,不断的示弱撒娇。
“怎么回事!怎会让这武夫冲进殿来?御林军何在?大汉将军何在?”一名坐在下方的勋贵见状,顺势搂紧了怀中的美丽宫娥,大声嚷道。
“放肆!信元侯你给咱家住嘴!”王忠见到这一个小小的勋贵如此放肆,顿时放下脸来斥道。
元熙皇帝此时也是一脸凝重,挥挥手示意王忠退下,然后瞪了信元侯一眼,见其退下,才将目光移到那名倒在殿内的士兵身上问道“发生何事了?”
这名士兵强撑着从地上起来,说道“回陛下话!三日前阏氏南亲自率领五万高余骑兵南下,挖开了虞台岭长城的缺口,破关而入,一路攻下了宣府镇,保安州,怀来卫,杀了宣府总兵王和,以及两地镇守将军,直奔京师啊!”
“什么!”
元熙皇帝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身边的后妃,以及下方的皇亲勋贵皆是一阵骚动,显得极其不安。
萧梦梁听到后也是大吃一惊,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阏氏南几个月前才刚刚南下,如今却是直接直奔京城了!
仔细思考后,萧梦梁开口问道“下面的哪位兄弟,本宫问你,既然宣府,保安,怀来三地皆以沦陷,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回大人话,小卒是居庸关的驿卒,昨日阏氏南便率兵进攻居庸关,李总兵率领弟兄们奋死抵抗,派我前来京城报信啊!”士卒说道。
闻言,萧梦梁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阏氏南“父皇,贼寇已经叩关居庸,一旦居庸关失守,那么阏氏南的大军距离京师便只有半日路程了!儿臣请父皇调动京师三营,加固城防,若有可能便出兵支援居庸!”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安静,元熙皇帝也是忍不住瞄了萧梦梁一眼,这种奇怪的氛围顿时让萧梦梁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不愉。但,转念一想,萧梦梁发现自己似乎犯了天家大忌,那就是插手军务调动!
于是,萧梦梁连忙说道“父皇,儿臣也是因为战事不利所以一时心急,口无遮拦,望父皇陛下恕罪!”
元熙又看了一眼萧梦梁,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说道“传朕旨意,英国公徐永山和定国公张威麟调动京军三营,负责加强京城防卫,魏国公朱子銗率领神威营步军一万人,虎卫营五千骑兵,勇威营火枪兵二千,炮兵一千,前往居庸关支援,若是居庸失守,则退往昌平拱卫京师!”
“奴婢遵旨!”
“臣等遵旨!”
如云般的声响在殿中传开,使得这喜庆的大殿,多了些肃穆。
颁布完旨意后,元熙皇帝便带着太子和皇后等一众妃子离开了大殿,大臣们也在大汉将军的护卫下离去,而那位士卒则被两名御林军架走,带往太医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