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所处的地形,夹在两山之间的凹槽部的小平原中,两边有着长城延伸出去,作为防护。而如今,吴英率领的虎卫营骑兵就处在这山底的平原上,早早便失去的地利。
而阏氏南则是早在京军三营出西直门时,便得到了消息,并且做好了准备。将骑兵主力埋伏在关内两侧山坡后面,待得梁军支援一到,便立刻发起冲击,使其阵脚大乱,队形溃散,从而一举全歼!
吴英此时正呆呆的看着从山坡上冲击下来的高余骑兵,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在野外面临高余骑兵的大股冲击。
在此之前,吴英曾经在大同当职副将,虽然调往京师三营当参将前,在大同也见过几次高余兵南下打草谷,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数百名骑兵,有时候只有十几人。不过即使如此,大同城的守军也不敢出去阻止他们,于是情况愈来愈劣,数十名高余骑兵甚至敢在大同城下来回策马狂奔,并且不时的朝城墙上抛射箭簇。
吴英现在骑在马上,看着虎卫营逐渐混乱的队形,看着越来越近的高余骑兵,握着长枪的手掌变得滑腻,开始发抖。他的心中,在此时已经萌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路!
吴英刚刚牵扯缰绳,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给身旁一名士兵抓的紧紧地。
“将军,下令结阵抵抗啊!您要是走了,兄弟们都得死在这里,将军你也有可能被高余人抓住的!高余人可不兴善待逃兵啊!”这名紧紧抓着吴英拳头的士兵喊道。
“这,这来得及吗?”吴英愣了一会,说道。
“来得及!将军有令,结锥形阵反冲锋!”士兵看了吴英一眼,眼神变得异常坚毅,高声喊道。
“吴将军有令!结锥形阵!向高余王骑反冲锋!”
“结锥形阵!向高余鞑子发动反冲锋!”
“杀鞑子!”
......
得到了最高统帅的指令,原本慌乱的军队也开始恢复正常,快速结成了紧凑的锥形阵朝着高余王骑冲击而下的山坡,发动了反冲锋。此次出征的虎卫营士兵大多都是边军抽调出来的精锐,战斗力自然不低,那些公子哥则是被包在阵形的中央,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会溃败。
虎卫营的士兵们,此时此刻,心中异常的坚定,这么多年被压在城里,不让野战的憋屈,必须得到一次释放!
曾几何时,这些士兵都有着一颗杀敌报国的热血之心,但却因为将军软弱,指挥无能,而不能与高余鞑子进行战斗。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再加上朝廷丰厚的奖赏,一颗高余鞑子的脑袋值三十两银子,只要杀一个就赚大发了,抵得上自己一年的饷银,杀两个就是血赚,就算死了也不亏!
两军交锋的一刹那,便传出了兵器相撞的金铁之声,以及战马在高速移动中互相撞击而发出的嘶吼惨叫,更有双方士兵的喊叫声混杂在里面。一时间,这片天地为之震动,为之颤抖。
两军进行了一次对冲,位置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现如今,从高余王骑中拼杀出来的虎卫营骑兵到达了山坡上,而高余王骑则是在谷底朝着对面的山坡冲去,想要立稳阵脚。
这一轮对冲,使得虎卫营减员了三百多人,高余王骑的死伤也不小,山坡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几百具高余人的尸体。双方存活的战马则是立在自己主人身旁,来回踱步,希望自己的主人能醒过来,再次骑到自己的背上。
而吴英,还活着。这一轮冲击下,吴英手握长枪亲自捅死了两个高余鞑子,此刻的他,心中慢慢升起一股子勇劲,发现高余人也不过如此,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一枪下去照样死,有啥可怕的?
当吴英仔细看了看已经抵达对面山坡上的高余王骑兵时,还是吓了一跳,对面人数足足比自己多了一倍,阵形也更加密集,真不知道自己和诸位兄弟是怎么杀出来的。
吴英扭头看了看自己附近,发现兄弟们的头盔上,脸上,衣甲上都沾着血迹,但吴英想看的并不是这些,他想寻找的是方才救了自己一名的兵大哥。但是,似乎不可能了,哪位兵大哥原本是和吴英并排冲锋的,此时却没了踪迹,万马奔腾间,生还的几率可谓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吴英不由得眼眶一湿,抽泣了两下又憋了回去。随后,趁着对面的高余王骑正在整顿队形的时间,吴英招呼了下身旁的一名兄弟,让他缓缓退入阵后,去向国公爷求援。
这名士兵缓缓地驱使着胯下战马向后退去,然后退到山背面时,才策马一路狂奔而去。
这名士兵离去后不久,吴英便发现对面的山坡上的高余王骑的人马,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目光稍微一扫,吴英发现,对面又多了一面战旗,一面蓝底黑绣的苍鹰旗纛旗,出现在对面的高余军阵中,与狼头纛旗并列。
“这!这是高余汗的铁鹰轻骑!真他妈的该死,怎么先是碰到了高余王骑军,现在又碰到了这群家伙!”吴英吐了口唾沫,骂道。
“将军,对面人马已经是我军的两倍了,目前局势对我军不利啊。”吴英身旁的一名士兵说道。
“现在已经不可能撤军了,对面的高余兵已经咬住我们不放了,一旦我军阵型变动,开始撤退,他们就会立马追上来,到时候我们全都得死啊。”吴英摇了摇脑袋,说道。
“将军,对面的鞑子军中又多了一面纛旗!”一名士兵突然喊道。
刚刚说完话的吴英扭头一看,发现两面纛旗间又出现了一面大旗,旗帜上绣着高余人的图腾,一只带着翅膀的天狼!
“高余汗!阏氏南来了...”吴英有些萎靡道。
吴英是万万没想到,高余的大汗阏氏南,竟然会亲自带兵攻打居庸关,而且还留在这里。现在可算是完了,本来若是只有两只高余骑兵的话,自己还能搏一搏,带着麾下的兄弟们突围。现在,高余人的大汗都亲自出马了,自己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肯定会给这些狗鞑子死死咬住。
还在思考的吴英,却是突然听到了轰隆的震动声,自己身旁草地上的碎石子也开始轻微的震动。高余骑兵,再次出动了,这一次发起进攻的,是以骑射闻名的苍鹰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