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祁镇下谕拔营,明军收拾好行礼,将战死同袍的尸首火化之后喜气洋洋朝怀来开进。
土木堡距怀来二十五里,从下午走到下午,大军才赶到城下。
而怀来守备王仪已经吓成了狗,这城门开还是不开?若是开了陛下该如何处罚自己当处听旨不救援?
按照大明法度来说听调不听宣乃是大不敬之罪,本人要处死,三族流放的!
该死的,当初就不该相信他们的鬼话,这群骗子啊!大明皇帝不但回来了,而且斩首六万,瓦剌十万大军算是报废了,以后大明朝边疆二十年都不会出现战乱了。
而县丞王仪早上就和知县李匀一起接到朱祁钰的圣旨,而李匀不敢疏忽就把王仪派来守城,而李匀一直在城墙上守着,到夜里时候远远见火把迤逦而来,吓得心惊肉跳,太上皇他们不会直接来攻城吧?
朱祁镇望着怀来城,有些脸色苦闷,当年就是自己叫开城门的,也叫开了宣化,一直到顺天府城下。
樊忠躬身道:“陛下,如今已经是亥时末,城门已经关闭了。”
“去,叫开城门吧,朕想进去沐浴洁身,这草原可真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朱祁镇自话自说着,眼光不时瞟着怀来城墙。
王仪老东西你要是开门朕就留你一条狗命,若是不开就别怪朕进城之后老朱我的刀子硬了!
根据那个后世灵魂所记载的,王仪老贼可是贪官污吏,而且大军困乏无粮食不接应,等到了土木堡之变发生了这个狗东西就在城头看着瓦剌人追杀明军!
如此之人端是不当人子!
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有些汗味了,朱某人可忍受不了的。
所以朱祁镇很自来熟的吩咐下去。
“遵旨。”
樊忠得皇帝命后快马来到怀来城下,高声喊道:“大明天子于土木堡大胜瓦剌也先而归,尔等还不快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这可如何是好啊!”
城头上的王仪也很为难啊,现在顺天府那边已经改换门庭成了景泰皇帝,而“太上皇”竟然回来了,自己又奉了景泰皇帝的诏命阻拦“太上皇”归国。
可是人家有十万大军啊!自己一座小小的怀来城哪里是十万大军的对手。
这时候王仪的副将说道:“守备大人何须如此担忧?如今天子大胜而归,顺天府那位终究非宣庙认可的,乃是窃为天子,如此毫无胜算可言。卑职看来我们不不如开城门迎接圣驾,如此还能混一个扶国忠臣之名呢!”
王仪如此盘算着,心里觉得也是这样的,乃下令道:“瞎了尔等狗眼,那是陛下归国了,不是什么瓦剌人入寇,还不快大开城门迎接陛下!”
在城门底下的樊忠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除了樊忠耳朵灵敏更是因为王仪故意叫嚷那么大声给他听,其用意就是为了表露对正统皇帝的忠心耿耿。
所以怀来城门被叫开了。
朱祁镇又一次的“叫开”大明的城门,迎接大军进城了。
城门即开朱祁镇坐在御撵上,平淡说道:“进城!”
由于皇帝出行是需要宫女太监的,所以朱祁镇身旁根本不缺什么太监,这就听见太监下去传禀。
而城楼上的王仪也是一阵苦闷,皇帝进来了,自己该怎么去说是好啊。
朱祁镇突然又问道:“丁卿,朕听说郕王趁着朕不在之隙已经窃位称帝?”但是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说道:“那按照大明律是什么罪呢?”
刑部右侍郎丁铉听后如同是一阵凉风过耳,身上顿时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意思皇帝这是不承认景泰之位啊!开口就是一句窃位,直接推翻了景泰的法统,并且将整个顺天官员断定为谋逆。
皇帝这不是复辟,这分明是想掀起大案!皇帝看这作风是想学太祖高皇帝啊!
丁铉脑补到这里就觉得蛋疼,太祖啥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完全就是个独夫,恨不得杀光天下做官的人。
听说洪武时期当官的上朝天还没亮就出发了,迟到了就打板子,而且上朝还得写好遗书制备棺材。这哪是当官,分明是在刀尖上行走啊!
也不知道洪武朝的那些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看样子改天得去找他们取经学习一下。
丁铉如此想着。
按照大明律来判案的话,这属于造反谋逆,罪当处死的。而后根据大明仿照唐朝的三议制度,大大减免了贵族的罪,而皇族犯法更是直接扔进凤阳高墙里不能处死。
整个大明朝至今只有宣庙皇帝处死了自己叔叔。因而朱祁镇若是想要报仇雪耻的话恐怕有些难度的。
但是朱祁镇可不管这么多,他咬死了朱祁钰是谋朝篡位,不然回去大明他就成了南宫太上皇帝。
因而他又想着:“话说南宫那屋子还不错的,改天一定要介绍好兄弟去住他个几年,以尽为兄之情。
对了,还得把那姓杭的女人也送进去,朱见济也是,一家人得整整齐齐的。”
朱祁镇如此想着。
王仪带着怀来的文武皆出城迎接,并下跪道:“臣怀来县丞王仪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免了,王卿守怀来也是辛苦,朕长途跋涉至此有些疲倦了,还是先进城吧。”
怀来署都指挥康能面色异样,他看了一眼王仪这个老货,暗骂一声文官果然没骨气。
王仪起身后又躬身道:“臣等已经安排在怀来衙门迎接圣驾。”
但现在朱祁镇还是进入了扬州城,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迟疑,忙到怀来衙门聚集恭迎起了圣驾。
朱由校只是冷冷一笑,吩咐道:“摆驾怀来衙门!”朱祁镇又吩咐道:“传令神机营入城防备,其余兵士于城外扎营,粮草由怀来供应。”
英国公躬身道:“臣领旨。”
可是这怀来哪里还有多少粮食啊,粮食早在几月前不就被朝廷的人给征调了嘛?
王仪不好多言,也苦笑着跟着领旨。
于是,御撵朝着怀来衙门行进,不一会儿便在停在了衙门前。
而怀来知县跪在最前面,且颇有些紧张地高喊道:“臣怀来知县李匀,率怀来所有缙绅百姓恭迎圣驾!微臣恭请圣安!”
“朕安。”朱祁镇心里没得升起一股火来,并先看向李匀,且问道:“李匀,朕听说你接到了郕王的命令?他不让你放朕进城?”
好家伙,这位皇帝一开口就是送命题!
李匀想哭的心都有了。
李匀一时冷汗直冒起来:“陛下容禀,臣臣只是早上接到了顺天那边传来的消息,臣是忠心于陛下的,怎敢与乱党同论?臣听闻陛下兼程至怀来才急忙出来迎接圣驾的,请陛下明鉴!”
“是吗?”
朱祁镇笑着问道。
李匀有些颤栗起来:“臣句句不敢欺瞒陛下!”
“那你在抖什么?”
朱祁镇还是笑着问他,就是眼睛已经眯着看不见了。
“回禀皇爷,时值秋,这边塞之地夜凉臣急于迎驾,忘记添衣,因而冷抖。”
李匀牙齿也开始颤抖起来。
朱祁镇笑容已经消失,他由上而下盯着李匀道:“锦衣卫何在!”
锦衣卫大汉出列道:“臣在。”
没办法又要给皇帝当恶人了,我好歹也是穿越者好不好!怎么就一点主角光环都没有呢?
“查查近日来怀来的动静,若有问题即可汇报!”
锦衣卫的人早就联络好当地锦衣卫,忙翻了几下道:“启禀陛下,根据锦衣卫搜查得知,土木堡之战前后李匀先后收取山西乔家,张家两家的银子,总合计三十万两贿赂,另外,李匀还为隐瞒他们偷越边墙贩卖朝廷禁止的货物为由,向其索贿过合计五十万两的贿赂!”
“真是个巨贪!朝廷屡次禁止与草原贸易尔等竟然视作枉然,当真大胆!”
朱祁镇说着就突然指着李匀大喝道:“左右扒下他的官服,摘了他的乌纱帽,全部按照大明律处置,剥皮实草!着令有司审理,抄其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