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飞球将左军的上空死死包裹着,好似一块巨大的乌云,遮住了左军的胜利之光。
“这是什么东西?”
“上面,上面居然有人,是……是官军!他们骑着怪物!”
左军怎么惊慌失措看着这一幕,未知的东西是最让人恐怖的,甚至连随驾来的黄得功军,都有为数不少的人以为天神降临一般的跪下,不停的磕着头。
飞球营可不管你惊慌或祷告,直接将一颗一颗的炸弹,投到左军密集的阵型中。
“轰——”一时间四处火光四现,左军的士卒被笼罩在弹幕和炸弹的双重打击下,哪怕是最英勇的将军,在这如天神的惩罚中,也只能不甘的流干献血而倒下。
战场上的左军连羽林军的毛都没有摸到,就要么身上穿了几个弹孔,无力倒下,要么干脆被炸成了碎片,断肢残腿连同着献血在天空飞扬着,甚至有的人下半身被直接炸断,肠子流了一地,在那痛苦的哀嚎着。
“呕——”初上战场的羽林军见了这一幕,有的在装弹过程中,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左军中冲锋着的士兵冲着冲着,身边的弟兄就变成了两截,被爆头的甚至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夹杂着喷在脸上,哪怕是铁打的人,这一刻也要恐惧起来了。
“我…不打了不打了,快跑啊!”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紧接着就是无数个,左良玉带着亲兵拼命的砍着逃兵都无法挽回败退的颓势,甚至左良玉身边的亲兵都有些动摇起来。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别怕!他们弹药会用完的!”
左良玉竭斯底里的呐喊着,他明白,这一战若是输了,他的家底可能就完了。
他也没有猜错,城楼里的朱由崧看着几乎一面倒的战局,却不停的担心着,他们急行军到九江城,弹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左军再支持一会儿,不仅弹药不够,飞球营也会因为燃料耗尽,只能撤退,那时朱由崧面对数十万流氓攻势,也回天乏力。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
左良玉看着无法挽回的战局,一时间不禁急火攻心,嘴里大叫一声:“我们……败了!”随即喉口一甜,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喷向空中,向后便倒。
还好左梦庚眼急手快,将左良玉伸手扶住,否则左良玉非要栽倒在地不可。
“大帅,大帅。”其余众将也连忙围着左良玉,大声呼叫起来。
城头硝烟散起,火枪的声音如爆竹般响了起来,正在云梯上往上爬的左军纷纷向下掉去,“铛、铛、铛。”的鸣金声响起,左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城上城下又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帅帐内,左良玉一脸惨白,连呼吸都微弱起来,一名郎中微闭着双眼,不时摇头晃脑,用两根手指搭在左良玉的脉上,正在为左良玉把脉。
半晌,郎中将把脉的手放下,左梦庚连忙问道:“郎中,我父帅的病怎么样,到底重不重?”
“回小侯爷,大帅身体硬朗,只是身上又多处旧伤,此番是急火攻心,牵动了旧伤,这病……”郎中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吞吞吐吐之色。
“这病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呀!说啊!”左梦庚红着死死的扯着郎中的身体,发了疯似的催道。
“小侯爷别激动,放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左梦庚将郎中往地上一摔,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他。
“大帅这病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关键是要安心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若是易暴易怒则会雪上加霜,这次小人开个方,只要照方抓药,大帅服过几剂药后就会无事,只是若是再犯,那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听到没事,左梦庚和所有来探病的总兵都神情一松,若是左帅有个三长两短,这支大军马上就要散伙。
“下去把方开好,治的好,就领赏去,如是治不好,我拿你点天灯!。”
“多谢……多谢小侯爷。”
郎中战战兢兢的下去后,左梦庚又发起愁来,要想父帅情绪不要太波动,眼下唯有尽快将九江尽快拿下,可是九江又岂是那么好拿的,前面七八天时间里,江除了二十门防守大炮外,一直用冷兵器应对,如今正要攻破,城头突然出现了大量火枪,从声音来看,至少有数千支火枪,单单这数千火枪已经难予应对,再加上那从天而降的天雷,大军已是损失惨重,每天逃跑的比战死的还多,左梦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城,甚至该怎么撤退了。
朱由崧本以为不甘心的左良玉会继续进攻,到时自己坐拥坚城,又以逸待劳,击败左良玉并不困难,没想到连等五天后,左良玉却是不动了。
这下,轮到朱由崧沉不住气了,朱由崧并不知道左良玉的重伤,只知道相持下去虽然对左良玉不利,可是朱由崧同样没有时间耗下去了,否则打个数月,等到清军南下,只会白白便宜清人。
张同敞调动了大量的锦衣卫探向左军大营涌去,想探听到左良玉大军为何不动的原因,只是左梦庚也不是傻子,对内封锁消息,对外戒备森严,白天尚且大门紧闭,每日不过早晚各半个时辰的开城时间,锦衣卫的探子虽然混了进去,却什么消息也没有探到。
又等了数天,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朱由崧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满人耐寒不耐热,事实上,从五月份进入北京之后,鞑除了派出吴三桂对李自成追击后,他们自己的大军一直龟缩在北京不动,连山东、河南都没有派兵占据,就是因为天气炎热,许多满人将领水土不服,才耽搁了下来,天气问题,一向也是北方民族进入原的一个大问题。
而到了秋季,即使是南方的天气也会逐渐凉爽起来,这个季节又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正适合于北方民族进入南方作战,满人的大军势必不会等太久。
于是朱由崧果断下令,命夏完淳率城中一千羽林军配合黄得功三千精骑趁夜前去袭扰左军大营,也顺便试探一下左军剩余的兵锋。
左军虽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在城外一左一右立了一个大寨,每个寨都是连绵十数里,士卒高达十万以上的大军营。
对于外面地军营,骁勇善战的黄得功也很是谨慎。他率三千精骑小心翼翼地靠近叛军地左营,一旦敌人出战,便马上将其往埋伏了羽林军的地方那引,然后便先是几轮排枪将左军打懵,失去阵型,然后骑兵穿插一下,便吃掉了敌方一股股的军队。
慢慢的,当黄得功发现左军果然不过如此,便对左营却丝毫不惧起来,直接冲到营外数十步对着营内放起火箭,很快,左营地一部分营帐就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左军大惊,纷纷救火,乱成一团。
左军对于那几千精骑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冲到营外放火,一时没有理会才造成这样地后果,数名叛军将领气愤不过,将营门打开,带领着部下向黄得功扑去。
看到上万人向自己扑来。黄得功第一反应就是先带着部下拨马逃跑。只是发现出营地叛军毫无秩序,步骑混杂在一起,骑兵根本没有机动力,黄得功马上改变了主意,拨出长刀,大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冲啊。”
“冲!”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黄得功如此骁勇,他的部下也是如此,三千精骑紧跟在黄得功身后,向出营地一万多叛军直扑过去。
几名左军将领还以为自己只要一出营对方就会惊走,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敢向自己反冲,一时急得拼命大喝,想把骑兵从步兵解放出来迎敌,可是已经晚了,没等他们地骑兵运动起来,黄得功已经率军杀到,从叛军侧翼掠过,仿佛是刀入豆腐一般,只一个回合,外围地叛军纷纷倒地,被黄得功的军队切下了一大块,至少上千名叛军倒在了黄得功部的刀下。
“再冲!”黄得功拨转马头,又一次向左军冲去。
看到官军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向自己冲来,刀尖上尚滴着自己同伴的鲜血,外围的叛军大惊,拼命向间挤去,间的士兵被挤成一团,动弹不得,拼命向外挤,上万名叛军就象是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挤成一团,任由外面的官军逐步蚕食,根本不作任何反击。
“杀啊!”黄得功和一干部下杀红了眼,简直是兴奋到极点,他们从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对方就象是围成一排排的木桩,任由自己砍杀,每运动一次,对方就要倒下一大片。
“逃啊。”也不知是左军中谁先喊了一句,后方的左军如梦方醒,放弃了挤成沙丁鱼一样的阵式,率先向营门跑去,既然队列保护不了自己,自己当然不能白白等死,刹时间,刚才沙丁鱼一样的叛军四散开来,纷纷向营门跑去。
这时候听到喊杀声的夏完淳气急败坏的赶来,果然看到了黄得功在这左突右冲,好不痛快。
“奶奶的,这黄得功光顾着自己吃肉,都不给咱们留口汤了。”一向文雅的夏完淳不满的暴了个粗,趁黄得功刚刚穿插完,和敌军拉开的时候,几个排枪下去,正在营门口拥挤着逃进去的左军,便倒下了一大片。
看到这种情况,黄得功更是大喜,刚才左军虽然挤成一团,可是他们同样不敢陷进去,只能在外围一点一点的蚕食,如今对方既然被火枪放倒大片,还有不少丢了魂似的四散而逃,哪还客气,一马当先,像一把利剑一般,狠狠的向左军穿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