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辽东,皑皑的白雪已经融化,山林间绿意动人。
开原城头,总兵马林正一脸忧色的望着城外,对一旁的副将于化龙道:“城中的粮草屯了多少?”于化龙回道:“够全军一年有余。”又问老奴又何动静?于化龙道:“哨骑已在方圆五十里巡游,尚未有消息来!”马林沉声对众将说:“都打起精神,我总感到老奴要动手了。”
高大龙是开原城夜不收的一名小旗,此时正带着九个手下在离开元城东北五十里出的一座小山岗眺望远方,一会儿他跳下马,趴下身体,耳朵贴着地面,骤然,他跳了起来,大声的喊道:“敌袭!快走,射响箭!”翻身上马,向开原方向跑去,在响箭凄厉的竹哨声中,不远处无数女真骑兵疾驰而来!
广宁城,经略熊庭弼手中拿着开原送来的急报!对左右幕僚道:努尔哈赤率五万大军急攻开原,诸位怎么看?有幕僚道:“可命沈阳总兵贺世贤带兵救援。”又有人道:“不可,后金军明显是要围点打援,冒然出击,不妥。”熊庭弼沉吟片刻,沉声道:“传令各城,坚壁清野,不可冒然出击。”
又对众人说:开原有数万人马,马林早有准备,城中粮草充足,没个一年,后金军攻不下来。我们现在就是要等,等老奴兵疲,我等在集结重兵,正面碾压过去,又道:“后金军野战犀利,要吸取去岁杜松部的教训,没有优势兵力绝不浪战!”众人心悦诚服,齐道:“经略大人英明!”熊庭弼捻须而笑。
辽阳城中,一脸庆幸的李如柏正和刘铤喝着酒,多亏陈大人神机妙算,我老李机灵,早早调来辽阳和你老刘一起混,不然现还在沈阳提心吊胆呢!刘铤脸上泛起促狭笑容道:“能攻沈阳,也能攻辽阳,说不定明天老奴就来辽阳了!”
李如柏一听,吓得手一抖,酒撒了一地,看了刘铤一眼,发现他哈哈大笑,知道是吓唬他,大怒:“来,喝酒,今天老子非得把你这个老土鳖喝趴下,”刘铤大眼一瞪道:“谁怕谁!来,满上。”过了一会儿,李如柏又问道:“老刘你看俺是不是先去水师大营比较好,反正在这俺也没啥用!”刘铤暗道:“这是有多怕死啊?”口中却道:“不行,你在这能陪我喝酒,怎能说没用呢?”
开原城下,杀声震天,无数后金军象蚂蚁般涌向城墙,城头明军,炮铳齐放,箭石俱下,努尔哈赤在一个小山坡上见明军守得沉稳,便下令收兵回营,大帐中老奴对众将说:“开原城高,马林又早有准备,强攻损失太大,大家议一下该怎么办?”这时降将李永芳上前道:铁岭参将丁碧前些日子和奴才有所来往,他愿意投靠大汗!老奴大喜道:留一万人马看住马林,其他人明日随我去攻铁岭!
第二天,后金军直扑铁岭,一到铁岭随即攻城,激战一日,半夜参将丁碧偷开城门,后金军蜂拥而入,铁岭陷落,城中明军全数被杀!后金屯兵三日,将所获人畜,论功分赏给三军。
开原城马林得知铁岭陷落后,更加谨慎,不管城外后金军是多是少,绝不出城。去年野战吃过亏,知道后金骑兵的厉害。
攻破铁岭后,努尔哈赤休整了几日,又率军来到了沈阳城下,想看看明军的反应,如明军出城,那就打,如坚守不出就撤军。沈阳守将,总兵贺世贤勇武过人,只是为人冲动,虽然收到熊庭弼不得出战的将令,但并不放在心上。见城外后金军并不多,不顾总兵尤世功的劝阻,直意带五千骑兵出战。
后金军见明军大股骑兵杀来,狼狈败逃,贺世贤不知是计,率军直追,结果被努尔哈赤团团围住,沈阳城上尤世功见状,领兵出城救援,最后双双战死,两名总兵一死守军大乱,后金军趁机攻城,沈阳陷落!
五十里外奉集堡总兵柴国柱,得知沈阳失守,连忙带着三万骑兵退往辽阳。
消息传到广宁,熊庭弼大惊失色,连忙再次传令各城绝不能出城浪战,违令者斩!努尔哈赤得了沈阳后,见各处明军都紧守城池,便在沈阳停下修整。谁也不知道后金军何时再度进攻。一时间辽东呈现诡异的平静。
与此同时,陕西布政司左布政张崇礼,在西安城外,面色惨白的看着干涸的土地上大片枯死的禾苗,大声对下属说:“查,快查!各地常平仓有多少粮食!”五日后,陕西按察司,各府的知府齐聚布政司衙门,布政使张崇礼手中拿着各处常平仓的账册,大声咆哮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夏收之前都给我把粮食还进常平仓,谁办不到,就去按察司待着!”
内阁值房里,刘一燝和韩爌两人看着辽东急报,一阵沉默后,韩爌沉吟道:“要不还是调陈羽去辽东吧!”刘一燝皱着眉头思索道:“熊庭弼素来知兵,再给他点时间,再等等看吧!”韩爌无奈点头。
紫禁城东暖阁,天启皇帝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折子,打开一看,大怒道:“废物,蠢货,朕让他们派陈大将军去,他们不让,现在丧城失地,正日里就知道盯着朕的银子。”魏忠贤趁机道:东林的这帮大头巾最见不得万岁过好日子呢!天启又问内阁有何应对?魏忠贤回道:“首辅大人说再等等,给熊庭弼一个机会。”天启冷笑一声:“等到辽东没了吗?不在说话,又去做木工活了。
南京三人小会,陈羽拿着邸报看了下辽东的消息,神色轻松,并未异常,王尚书和杨镐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反正国朝名将陈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就肯定没事了。这时杨镐一脸神秘的拿出了一封信,开口道:“这是陕西布政使张崇礼,写给老夫的一封信。”
看到陈,王两人不耐烦的眼神后,便不在卖关子,直接道:“陕西大旱,内阁行文开仓放粮,可张崇礼一查,剩两成,现在正把下辖所有的知府留在衙门里,没找到办法,一个不许走。这老儿急眼了!到处求援,本官与他是旧识,他又知我等手中有粮。所以找来了。”陈羽闻言大喜:“想瞌睡,来了枕头。”
陈羽道:“那这件事就交给杨大人办了,你和张崇礼是老朋友,这个朋友对我们太重要了,总之人越多越好,明年我估计商社需要更多的人手。”又叹道:“有了人,才有银子啊!老杨别怕花钱,商社有的是钱!”
杨镐闻言笑道:“放心交给我,本官最擅长交朋友了!”三人相视而笑。!陈羽暗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两人商议事情,都好像在干坏事一样,一种浓浓的奸臣味道?”
沈阳努尔哈赤休整了半个月,便率军先攻辽阳,此时辽阳早已被刘铤修成了铜墙铁壁,加上刚从奉集堡撤出来柴国柱的三万骑兵,老奴攻了一天就不攻了,伤亡太大。转头进攻辽阳与广宁之间的西平堡,强攻三日,破城。随即兵围广宁,将熊庭弼团团围住。
后方大凌河堡守军见经略被围不敢不救,连忙派出两万骑兵支援广宁,结果半路中伏,损失惨重,从此再不敢派人援救。消息传回北京,天下震动。
督察院右都御史王绍率先弹劾首辅刘一燝,妒贤嫉能,重用无能之辈,一己之私,葬送了辽东大好局势,罪不可恕!一时间,南北两京弹章如雨,都在痛骂东林党误国!
内阁值房,面色枯槁的刘一燝疲惫的对韩爌道:“此事我确有私心,不想铸成大错,悔之晚矣!接下来交给你了!”说完步履蹒跚走出内阁。
当日传出首辅刘一燝致仕,韩爌为首辅。魏忠贤趁机将投靠他的魏广微推入内阁。
南京三人小会,陈羽拿着邸报哀叹道:“我突然觉得我要倒霉了。”王尚书笑道:“是确定。”杨镐笑道:“老奴比你还倒霉!”又道:“祝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一日后,天启皇帝下旨,右都督陈羽为帅,有先斩后奏之权,总领辽事。
陈羽为帅的消息传到辽东辽东诸将立时有了主心骨一般,不在慌张,军心安定下来,辽阳的李如柏,刘铤最为高兴,他们可是陈羽的嫡系,两人一起回忆了跟随陈羽浴血奋战的难忘岁月,并表示在大将军的英明领导下,必然会取得辽战的伟大胜利!刘铤终于被李如柏带坏了!
圣旨来到南京已是五月了,好在陈羽对在去辽东有所准备,火炮,弹药,锱重。各类物资准备充分。
天启元年五月初五,国朝名将,右都督陈羽率一万二千步兵,三千骑兵,三百门火炮三千民夫,号称七千大军,比第一次多。从金山卫码头登船前往,辽南的水师大营,二征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