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晨晖透过宫殿西侧的轩窗,直接打在殿中央宽大的龙床帷帐之上,绣着龙凤与麒麟的薄被下盖着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容貌姣好,肤白凝霜,后脑勺对着赵煦,呈侧卧式枕在赵煦的一只臂膀上,后背贴在赵煦瘦削的怀中,瓷娃娃般的脸颊上透着一股幸福的滋味,睡的很是香甜。
赵煦刚被喉咙处的干痛惊起,眼袋很深一副没睡够的模样,头上与后背都是虚汗,腰部与手臂上更是传来一股酸痛感。
赵煦撩开帘子,侧起身看了一眼爱妃,那高高翘起丰硕浑圆的大肥臀散发着有如白瓷般的光泽,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不愧是能生养的,这后宫他日夜耕耘,也就这个还算争气。
收了下心,赵煦轻声问向一直服侍于龙床一侧的宫女道,“到什么时辰了?”
宫女行了个礼,踮脚轻行走到殿内靠窗摆放的滴刻旁,仔细端详后回来悄声答道,“回陛下,已经快巳时了。”
啊,都这个时辰了?赵煦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自己不过是趁着旬休百官不上朝偷闲睡个懒觉而已,竟然又睡过头了。
想起已经许久没去向后和太妃那里请安,趁着今日旬休,赵煦立马准备起身,可自己的一只胳膊还被压在小妖精的脖子下,赵煦看过去时发现这小妖精眼睫毛居然微微动了下,当下会意一笑,俯下身子在小妖精的耳边用几根胡茬厮摩着。
小妖精终于按捺不住,媚眼如丝,含羞带怯的看向赵煦,娇嗔道,“官家...!!”
赵煦哈哈一笑,趁势把手抽出来,帮小妖精整理了下青丝,起身让一边的宫女服侍穿衣,小妖精见状也准备起身服侍,但那浑圆的孕肚明显影响了她的速度,被赵煦急忙拦下。
赵煦郑重的按住还挣扎着准备起身的刘贤妃,从其衣摆处往上翻,露出整个圆鼓鼓的肚子,孩子气的把头轻轻放在其中,柔声说道,“爱妃,乖,你现在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嗣,这是大宋的国本!”
刘贤妃欣喜的嗯了一声,用手轻轻抚摸赵煦的后脑勺,担忧道,“可若....若生的不是皇子,岂不是辜负了官家的厚爱?”
赵煦抬起头,眼神里的阴翳一闪而过,转头轻笑道,“怎么会,爱妃勿忧,我刚才可分明听见这小家伙在踢你肚子呢,女娃可没这么调皮!”
刘贤妃却不依,“官家就会调笑臣妾,”见赵煦又起身离开龙床,刘贤妃双眉一蹙,“官家这是要去请安吗?那臣妾也得起身,不然娘娘们该说我恃宠而骄了,传出去又要被后宫诸人笑话了。”
赵煦不容质疑的说道,“爱妃继续睡吧,有我在,宫内谁敢嚼舌?大娘与小娘那里有我呢,何况她们巴不得你别出这殿门半步,哪会怪罪于你。”
说到这个地步,刘贤妃便不再坚持,安静的仰躺在龙床上,侧着头一脸深情的看向正被服侍穿衣的赵煦,其面庞棱角分明,可惜被一脸肾虚样破坏的更像个白脸病秧子。
穿戴整齐的赵煦回头温柔的看了一眼刘贤妃,转头就神色阴沉,满怀心事的出了此殿,会合了一直守在殿外的入内内侍省都知梁从政,一起去往向太后所在的隆佑宫,其间路过瑶华宫。
瑶华宫是被废妃嫔出家所居之地,宫内人都将其称为冷宫,赵煦若有所思,问向一旁的梁从政,“梁都知,她近来可还安分?没再做那些巫蛊之事吧?”
梁从政慌忙回道,“这倒是没有,真人最近还算安分。”他当然得慌,冷宫那位被废可都是他与郝随窜通,加上章淳在宫外协助才顺利办成的,冷不丁赵煦又旧事重提,梁从政下意识以为赵煦知道了他们的小九九。
似乎是不放心,也或是内心有愧,赵煦还是交代了一下,“那就行,宫中用度万不可克扣于她,若是发现,尔等知道是什么后果!”
梁从政当然抵死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直到赵煦满意的点头,梁从政才长舒了一口气。
向后早就起来了,内侍通报后就坐在殿内等待着赵煦,“臣来晚了,咳,近日政务繁忙,一直没来得及给娘娘请安。”
“孩儿来了就好,你是大宋一国之君,岂能天天往老身这跑,老身可不想听朝堂那伙人的闲言碎语,对了,你小娘上回来老身这,可一直念叨你最近身体不佳,快上前来,让老身看看。”
赵煦听话的起身上前,坐于向后的旁座,主动把手交给向后,后者抚摸了赵煦两下手背后,关心的说道,“孩儿你这气色着实太差了,病情好点了没?”
“禀娘娘,臣已经有些许好转,可能是政事繁忙,累成这副......”赵煦还没说完,咳嗽声大作,即使是接过向后亲自递的茶水,依然不见减弱。
这下,向后彻底生气了,怒气得说道,“梁都知!这一干太医难道是白养的?连区区咳嗽这样的一点小病都看不好?”
梁从政心里那个冤啊,这都是郝随负责的御药院管的范畴,自己虽然挂了个入内内侍省都知的衔,名义上可以管理御药院,可谁都知道赵煦最信任的还是郝随,自己压根指挥不动他。
可赵煦在这里,他梁从政也不好推脱,苦涩的回道,“回太后,御医那边说官家身子有陈年病根,难以根除,若是用膳食疗养,就必须卸政一段时间,所以官家病情才一直反复。”
向后的话语不容辩解,“你们的难处老身可没那闲工夫管,既然你辖内的御医都是一群庸医,那你就给老身去民间找,把那些名望高的都请来!半月后,要是还治不好,梁都知你自己去领白绫吧。”
梁从政只能无奈退下,“是!”他其实也知道,向后这是借机敲打他,谁让他不仅动了向后喜爱的废后呢,在朝政上又偏向于章淳呢,这自然与向太后的政治诉求想违背,平时他也没少因此被责骂,也算是习惯了。
见梁从政告退,赵煦刚止住了咳嗽的趋势,勉强露出微笑宽慰着向后,“娘娘勿怒,臣之前已让曾布在医学与民间寻找名医,择日再对臣进行会诊,本来吃了御医的药是有些疗效的,可能是近来天气不定,受寒了,才导致了病情的反复,也怨不得御医们。”
“你这孩儿,早就让你别熬夜处理政事,那些没处理完的奏章都丢给政事堂去,朝廷养这些相公们可不是当饭撑的,遇到大事再上报不就行了,你倒好,凡事都亲力亲为,殊不知孩儿你这龙体安康才是最关键的啊!”
“臣知错了,定当自省!”
向后又拉着赵煦聊了些日常趣事,忽然问道,“对了,老身最近给佶儿寻了一门亲事,德州刺史王藻之女,孩儿觉得如何?”
“王藻之女吗?臣倒是听内侍提及过,端庄淑仪,确实良配,最重要是娘娘觉得好就行,孩儿与佶弟都信得过娘娘!”
“你啊,可比你那佶弟嘴甜多了,行了,此事既然孩儿你没异议,老身就安排下去了,佶儿也不小了,他生母又早亡,先帝将其托付于老身,老身自然不敢懈怠,那就定于六月完婚,你这个兄长可不能吝啬!”
说起这事,赵煦又想起妹妹近日多次来烦他求他做的事,恭敬的试探性问道,“娘娘,听说潘家有意尚公主?”
“哦?”向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煦,笑着说道,“怎么?心疼了?如今宫内未嫁的适龄公主可就一个。”
见赵煦面露尴尬之色,向后倒是不为难他,说道,“只是潘家有意,托人到老身这里说动,放心,老身可不会帮‘陛下’作决定!”
向后特意在陛下二字上加了重音,让赵煦立马起身赔罪道,“娘娘误会了,只是小十自小伴臣长大,且太妃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若是身边有她照料,臣也能放心处理政事。”
“难为你这片孝心了,去吧,朱太妃那里该等久了!”
“臣告退!”
br /s:《四朝闻见录》记载:“太后谓上曰:‘你爹爹每夜常设数百枝,诸人阁分亦然。’”《涑水纪闻》记载,宋仁宗称嫡母章献太后为“大娘”,称生母章惠太后为“小娘”,《晁氏客语》记载,向太后称哲宗为“孩儿”。
这些称谓与普通百姓使用的称谓基本相同,另外北宋皇帝和宗室在身为帝后的父母、祖父母面前自称为“臣”,而不是“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