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甄风的脑子徘徊着这句经典台词。作为一位有“独立之精神,自有之思想”的有志青年,自然要坚守自己的尊严,秉持自己的本性,选择……好吧,为了生存,还是土鳖,不,to be吧。
“柳妈妈言重了。我与徐先生两人说句高攀的话,乃是君子之交,谈天说地,讲古论今,可谓是,万丈红尘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怎会有放不放眼里的说法?”
“好,好!”李煜鼓掌道:“好一句‘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只不过点茶之道,怎会是‘一壶茶’呢?或者‘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盏茶’岂不更合适?”
甄风忽然醒悟,此时,乃至整个宋朝,并非是“泡茶”而是“点茶”。点茶是将茶叶碾碎成末放在茶碗里,注入沸水调成糊状,再注入沸水,用茶筅搅动,茶末上浮成粥面。
“对,对,先生所言极是。”
何妈妈有了争取《雨霖铃》的经验和教训后,一听此联,立马觉得是个机会,连忙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盏茶,此言真真极好,妾身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超然洒脱的句子。若是这位贵人和甄掌柜不嫌弃,江清馆希望能将此联刻在大门梁柱上,成为江清馆立身之准。”
何妈妈已经躬身拜下,柳妈妈气得浑身哆嗦,没想到以前听话的小兔子竟然这么会咬人。这幅对联确实与仕林官宦非常贴切,能够吸引不少眼球。何三娘既然明言了,自己再阻拦,或跟进,或去抢,往后传出去就成了花间楼是江清馆的跟班,没得丢人,此时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甄风看向李煜,示意让李煜来做决定。甄风有自己的考量,虽然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是李煜也有了“一字之师”的位置,一旦是李煜点头,对于未来江清馆的发展帮助更大,对于牵制花间楼也更明显。
李煜刚要点头,一想到又被这位小兄弟转移话题,不禁失笑道:“小兄弟,如果你依照诗会要求填词,还能有一定水准,某便准了,或许还能亲自……不,让徐公帮题字。”
一听这话,何妈妈顿时来劲了:“甄掌柜,不就是一首词么,您绣口一吐不就完了?”
利益面前,猪队友就暴露了。甄风觉得不趁机宰何妈妈一刀,实在太对不起猪队友了。
“何妈妈,这事儿可就不对了,我这不是绣口,而是大口一张,丢了人可得自己受,你可倒好,一句贵人修改过的楹联挣到了,还会有徐公亲笔题字。你说,我与你江清馆无亲无故,何苦来哉?”
何妈妈听出这话的意思了。放在上次,三成份子的漫天要价自然不会接受,可是眼下江清馆确实凭着一首词以及表演形式扎下根基,而且甄风并非孤苦无依,他可以调侃徐游,替皇甫高鸣发言,看样子他和徐游、皇甫高鸣这些达官贵人关系都亲密得很,这可是个宝啊!往后发展,或许还得靠甄风,这不又有一副楹联,如果他再来一首词,哪怕比《雨霖铃》差点,江清馆不想一飞冲天都难了。
怀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心思,何妈妈笑道:“甄掌柜此言差矣,妾身的女儿紫蝶此刻从良不正是寄托在你望江楼里吗?虽然紫蝶离开了,但是妾身还是惦念得紧。假如你新填的词能有兰舟吟唱的《雨霖铃》一半好,能得到认可,并把新词交给兰舟来吟唱,妾身便在这里挡着诸位贵人相公的面许诺,将江清馆三成份子让给你,也好让紫蝶往后余生能有个好日子过。”
在场的人包括兰舟都不知道“三成份子”的故事,纷纷深吸一口气,觉得甄风能有什么水平,何妈妈这是疯了吧,一个紫蝶罢了,不见得这么上心,明显是个幌子。为何要拱手让出三成份子?就为了一首词?开玩笑呢。
甄风也是如此,心道:何三娘,当着众人的面,你无意之中就把我架在火上烤呢?江清馆眼看要崛起了,多少人会眼馋这三成份子呀!知道你想要尽快名利双收,但这种行为在政斗中叫做“捧杀”!
柳妈妈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连忙制止道:“三娘,你莫非是开玩笑吧?江清馆隶属教坊管辖,你怎可擅自做主让出份子。诗会本身是种娱乐,既然甄掌柜担心作品丢人,不做也罢,何苦以利相诱?”
即使这时候,柳妈妈依旧保持着表面的优雅,似乎处处为人着想。
奇了怪了,甄风心想,最想看他出糗的不正是柳妈妈么,怎么听到何妈妈这样表态,就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还将其视为“以利相诱”行为,摆明要切断这层合作关系?难道她看出端倪了?
“柳妈妈,徐公在此作证了,难道还不如一个教坊使?何妈妈关爱自己从良的女儿,这也不许吗?这天上掉馅饼,你说我是接还是接呢?你刚才明明非常想看我填词,怎地馅饼不是落在你嘴里就不许别人接了?”
徐游的心思更是缜密,见李煜点头,他笑道:“哈哈,不愧是怼人不倦甄掌柜。既然是你情我愿,如果真能有一曲直追《雨霖铃》的词作诞生,又是有情有义的养育之情,传出去便是一段风雅佳话,老夫愿做这个证明。”
“学生还有一个请求,紫蝶小娘子在望江楼虽说不能锦衣玉食,但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三成份子实在太多,学生何德何能,不如这样,若是学生侥幸赢得三成份子,”甄风挨个指着李煜、徐游:“这位先生乃是徐先生的好友,拿一成,徐先生也拿一成,学生却之不恭也拿一成。如此若可,学生当下便填词,若是不行,此事作罢。”
徐游一听,虽然有点动心,但是在官家面前私相授受可没这胆量,便看向李煜。李煜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还未胜出便做好利益分配了,你这是要贿赂我们吗?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俩便退出评价,让其他宾客一起来品评。难为有好处你还能想到我俩,准了!只是千万不要大言不惭,某与徐公可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作弊的。”
何妈妈碰见这飞来的幸福,忍不住喜笑颜开。柳妈妈见阻拦不得,心生一计:“既然如此,这必将是花间楼寒衣节诗会的一段佳话,不如甄掌柜直接把词作告诉兰舟小娘子,请兰舟小娘子再次登台向宾客们吟唱、点评。”
柳妈妈说得好听,其实口蜜腹剑,豆腐嘴刀子心。甄风猜到柳妈妈心思,若是词作不好,兰州小娘子势必也会受影响,他假装推辞道:“不可,不可,柳妈妈,私下打个赌乃是雅兴,一旦上了台就是败兴了。学生才疏学浅,万一词作不佳下不来台,岂不是丢人丢到整个江宁城了?不行不行。”
越是如此,柳妈妈越坚持。最后在李煜和徐游的起哄下,甄风只好无奈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