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柳敬亭辞行,侯恂入狱
这天下午,柳敬亭来到了媚香楼,向侯方域和李香君辞行。
香君不舍道:“曹叔叔,你有什么急事啊,为何不能多住些日子,就这么急着走吗?”
“小姐,我现在是一个江湖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不能久留了。你和侯公子多多保重,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柳敬亭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方形图章,交到了李香君手中,道:“小姐,恕我不能守在你身边长久保护了。今日这个图章你拿着,以后但凡遇到难事,便去街上寻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只要是幌子上四角盖有相同图案的章,便可进去亮出这个图章,到时他们自然会帮你!”
李香君和侯方域都听得惊奇,把那图章的底反过来,只见这图章的图案甚是简单,上边一道弧形是为天,下边一道直线是为地,中间三道波浪是为川。
侯方域道:“好像,这街面上,倒真是有几家幌子上有这些图案!”
柳敬亭点头道:“侯公子,往后小姐便拜托你照看了!曹永昌在这里,拜托了!”说罢,向侯方域鞠了一躬。
侯方域哪里受得起,忙扶起他道:“曹叔叔放心,我今生定不会让嫣儿受半分委屈!”
柳敬亭点点头,又看了看李香君,终于是转身离去了。
李香君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不知,曹叔叔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那为何不问问他呢?”
“他自己不说,便是有不便告人的事情。我与他原本有主仆的名分,若是我问了,他便不好不回答。与其让他为难,我又何必问呢!”香君说着,把那枚图章又仔细看了看,接着便小心地放在了自己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里。
“一别七年,世事难料啊,我们只能是心中祈福,希望他平平安安吧!”侯方域说着,走到香君身边。
“你,想你哥哥吗?”侯方域问道。
“自然是想啊,可是,我也怕......”说着,李香君看向了侯方域。
侯方域自然知道,他是怕自己的哥哥知道了自己秦淮歌妓的身份。
“不必怕,你是我侯方域的夫人,是侯夫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侯方域挽住香君的手道,“我们过几日,便去找你哥哥,如何?”
“真的吗?”香君听了这个消息,眼中闪着光。
“自然是真的,这几日我便托人打听打听,看看此时去河南方不方便,毕竟,这些时日一直在打仗。”
“好!我听你的!”香君说着,难言自己心中的激动,眼神中也流露出无限的期待。
两天过去了,这天小乙对侯方域道:“公子,你拜托打听的人回来说,去北边的路早就被阻断的,说是朝廷的军队正在那里剿匪,战事吃紧,根本去不了!”
香君听了,道:“如此说来,哥哥定然是得专心忙于军务,我们此时,更不能贸然前去了。我想,还是等过些时日,把流寇剿灭了,我们再去不迟!”
“是,或许等过些日子,战事消停了,良玉哥哥,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来看他的妹子了!”侯方域道。
香君心中也很激动,连连点头。
就这样连过数月,侯方域一直在打探北方战事的消息,听到的却一直是坏消息。
现在除了流寇反贼的老巢陕西,他们还占据了湖北、四川、安徽的大部分土地,甚至攻破了凤阳,毁了皇上的祖陵。
本来在河南地界,朝廷军队已经和反军形成了对峙决战之势,可是不知为何,迟迟不打,已经拖延了数月。导致李自成的军队东进,张献忠的军队西进,而朝廷军队竟然不做理会,仍然屯于河南,不全力追剿。
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反贼的头目号称闯王的高迎祥在反攻西安的时候,据说是死了,只是不知真假。
战事风云难测,让金陵城的百姓整日里也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那些“毛脸猴腮的妖人”便出现在了这繁华的南京城内了。
这一天,小乙照例出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份信。
“侯公子,侯公子!”小乙边往楼上跑,边喊道。
“怎么了?有什么消息了吗?”侯方域听出他语气中的急促,问道。
“信,信!”小乙说着,把信递给了侯方域。
侯方域一看,果然是给自己的信,却不是父亲的笔记,倒像是家中管家的。
侯方域忙打开信,看了起来。看罢,他愁眉紧随,坐在了桌边,像是有什么事一筹莫展。
这时李香君也走了过来,关切道:“方域哥哥,怎么了?”
“我家官家来信了,说是父亲,被捕入狱了!”
“什么?为什么呀?是何罪名啊?”香君听了大惊,她是最听不得被捕入狱的。
“说是督下不利,贻误战机。”侯方域道。
“督下不利?这,说的是?”李香君似乎想到什么。
“不错,这信中说的就是,左良玉将军在河南剿匪不利,贻误战机,本应押解进京。但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便将左良玉的叔父侯恂下狱,命左良玉立刻出兵剿匪。若是仍不能胜,侯恂军法论处!”
“这!这!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哥哥作战不利,便拿了我哥哥,为什么要牵扯到父亲!”李香君听了,不可思议道。
侯方域道:“这便是当权者一贯的手段,良玉哥哥如今带兵在外,自然节制困难。而且,左家也没有了什么家眷老小,因此只能是拿我父亲相威胁了!“
此刻,李香君也心生愧疚,他伏在侯方域身边道:“方域哥哥,对不起!是我哥哥害了父亲啊!你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侯方域看向李香君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我是夫妻,良玉哥哥像是我父亲的亲儿子,说什么害不害的话!只是,现在我心急如焚,家中只有母亲支撑,我恨不得能立刻进京,为父伸冤!”
“我们若去,也应该是先去我哥哥的军营,看他能不能立刻出兵剿匪,打一场大胜仗。若真能如此,父亲的灾祸便迎刃而解了!”李香君道。
“是啊,是啊,正该如此!可是这沿途都在打仗,我们怎么回去啊!”侯方域又犯愁道。
“嗯......”李香君也犯愁,蹙眉思索,突然,他对侯方域道,“方域哥哥,你还记得曹叔叔临走前给我留了一样东西吗?”
“那枚图章!”侯方域也想了起来,“可是,能管用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李香君说着,忙起身到梳妆台便取出了那枚银制的图章,道,“曹叔叔说,遇到急难之事,便用它来求助,如今不正是十万火急吗?”
侯方域点点头:“应该试一试!”
二人说罢,相携着下了楼,匆匆走到了街市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