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大乱,侬智高游走于各州,大量官员抗击敌军,以身殉国。
几个月来,朝廷除了对各州官员进行频繁人事变动,还派了枢密副使孙沔前去支援,同时下发诏令广南有捕获侬智高者,授正刺史,赏钱三千缗、绢二千匹;
捕获侬智高母亲,授诸司副使、钱三千缗、绢二千匹;
捕获黄师宓、黄玮,授东头供奉官、钱一千缗。
汴京。
叛乱从四月一直持续到九月仍未平息。
宋仁宗心乱如麻,对众臣道:“诸位卿觉得还有何人能战?”
大家面面相觑。庞籍启奏道:“官家,臣举荐枢密副使狄汉臣。”狄青几个月前刚被任命为枢密副使。(狄青,字汉臣)
狄青亦上表请行,翌日来到宋仁宗面前,道:“官家,臣出身行伍,除了打仗无以报销国家,臣愿率骑兵数百,擒拿此贼!”
宋仁宗大喜,任命其为宣徽南院使、荆湖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贼盗事,并打算派宦官任守忠作为狄青的副手同行。
谏官李兑劝谏道:“唐朝灭国就是任用宦者视察军容,导致主将用兵受到掣肘。”于是宋仁宗打消了委派任守忠的想法。
狄青运筹帷幄数日,再次来到宋仁宗面前,道:“请官家从鄜延、环庆、泾原路挑选蕃落、广锐军中曾经参加过战斗的人各五千人,各路再派遣一名使臣,与臣共赴广南行营。”
宋仁宗见狄青放弃岭南现有将领,而要求从陕西调兵,不解道:“卿为何舍近求远?”
狄青解释道:“贼寇善于乘高履险,步兵力不能抗,故每战必败。臣要西边蕃落兵跟随,主要是因为南方不善骑兵。
枢密使高若讷也说过,陕西蕃落之人善骑射,耐艰苦,上下山如履平地。臣打算用骑兵克敌。”
宋仁宗恩准,当即命人速去调兵遣将配合狄青。
十月。
狄青准备启程。右正言韩绛对宋仁宗道:“官家,狄汉臣出身行伍,不可独任,望官家委派一名文臣为其副手。”
宰相庞籍道:“狄汉臣虽然出身行伍,但若用文臣为副手,必对其有所牵制,号令无法专一,不如不遣。所谓用人不疑,广南局势严峻,请官家恩准其独断。”
宋仁宗点点头,道:“好。希望狄卿能不负朕之所望,早日平定叛乱!”同时下发诏令广南将领全部听从狄青的军令行事,若前段时间派往前线的孙沔、余靖分路讨击,也各自听从孙沔等人的指挥。
次日,宋仁宗在垂拱殿置办酒宴为狄青送行,狄青率领众将士奔赴前线……
邕州。
侬智高重新回到邕州。因为他四处攻城无暇顾及邕州,朝廷任命宋克隆为邕州知州,召集四处流亡的百姓修缮城池,重建家园。
宋克隆见侬智高回来了,弃城而逃,邕州再入敌手。侬智高回到邕州,终日采木造舟,扬言要再取让他受挫的广州。
十二月。
桂州知州余靖命人速报朝廷,表示之前交趾多次请求出兵讨伐侬智高,都被朝廷拒绝。
如今交趾再度请求出兵帮助大宋讨伐,若是朝廷不同意恐怕对方反而会去帮助侬智高,希望朝廷可以答应交趾的请求。
狄青听闻此事,急忙命人快马加鞭将奏章送抵汴京。
奏章中表示李德政说将派步兵五万、骑兵一千赶来救援并非实情。
而且向外借兵来驱赶国内的贼寇,养虎为患,对大宋不利。
如今,以侬智高一人之力竟可横蹂二广、力不能讨,他绝对向蛮人借兵了。
蛮人贪得无厌、忘恩负义,如果趁机作乱,我军如何抵御!
愿官家千万不要接受交趾的救助,并命余靖不得与交趾的使者互通往来,臣定当不负所望,平息叛乱。
朝廷收到狄青奏章后表示同意,朝中之臣亦佩服其深谋远虑。
汴京距离桂州路途遥远,狄青一边策马疾行,一边对随行的亲信道:“你带领几人先行前往广南替我传达两件事。”
亲信道:“大人请讲。”
狄青道:“第一,命孙沔、余靖率领各自兵马与我在桂州会和;第二,传我军令,张忠、蒋偕皆轻敌取死,致使军声大沮,诸将不得随便与贼寇交战,全部按兵不动,听我指挥!”
亲信领命疾驰而去。
皇佑五年。
正月。
朝廷诏书下达,命广南西路转运司不得接受交趾的助兵,一切听从狄青的安排。
狄青连日奔波终于抵达桂州,与孙沔、余靖两将之兵会和。
他刚到就听闻广西路钤辖陈曙素知狄青威名,担心狄青过来后独占军功,趁其未至,率步卒八千人攻打侬智高,被其击败于昆仑关,其下殿直袁用等人皆逃。
次日早上。
狄青召集众人,道:“军令不统一,出兵必败。我之前已派人传讯,所有人按兵不动,听我指挥!来人!把违抗军令的陈曙等人全部拖出去斩了!”
众人皆惊。一人起身劝说:“大人,这有三十多人啊!他们已知错,不如……”见狄青瞪了他一眼,顿时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狄青面容威严、脸颊刺字,常年行军打仗,使其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宋仁宗曾劝他用药水将字洗掉,被狄青拒绝。
狄青表示宋仁宗不介意自己的出身、论功行赏提拔他,他要保留当年从军时刺的这个字,以激励军中将士。
狄青对一旁的士卒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全给我拖出去斩了!”
孙沔、余靖相顾愕然。
余靖知道陈曙贪功冒进是不对,但自己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催促他出兵亦有错。
如今见陈曙和三十多名将士将要被处斩,余靖急忙离席而拜,对狄青道:“狄大人,陈曙没有遵守军纪,是我的错,是我催促他出兵的,您要斩就斩我吧!”
狄青道:“你是文臣,军旅之责不需要你承担。”
陈曙等人被拖出军门,当众处斩,不容其有一丝辩解的余地。众将士们目睹此景皆双股颤栗,自此再也不敢违抗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