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闰之等人将翻乱的书籍放回原处,正要离开,见苏轼折返回来。王闰之问道:“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苏轼将药方递给王闰之,道:“你等会儿让下人们按照药方去抓药,能买多少买多少?瘟疫扩散太快,我打算明天召集大家在衙门开个会,下午就开始在街头熬药,免费发放。”
王闰之道:“好,我即刻命人采买。”
苏轼点点头,离开了。
翌日。
杭州衙门。
苏轼召集通判、杭州九县的官员们来衙门开会。等人到齐后,苏轼道:“城中爆发疫病,我准备在街边支起大锅熬药免费发放给患病的百姓,你们等会儿将施药的地点通知下去,让百姓们自行取药。”
通判道:“免费施药这得花多少钱啊!衙门的经费都用来赈灾,治理河道、西湖、七井和挖掘城外二井,哪能负担起全城百姓的药费啊!”
苏轼道:“我已考虑到这些,所以药费我出,大家只管通知下去即可。”他见众人皆惊,笑道,“唐朝李太白不也说过‘千金散去还复来’,反正俸禄一直有,也不在乎这点。”
下午,苏轼选了个中间位置,命人在街边支起数口大锅开始熬药,药味随风飘荡,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由于衙门张贴了告示,没多久,一些患病的百姓也闻讯前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皆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一人质疑道:”真的不要钱吗?只知衙门免费施粥,从没听说过免费施药的,不会领了药再收取别的东西作为代价吧?”
另一人道:“衙门都发布告示了还能有假?肯定不要钱。”
“免费施药得花掉衙门多少钱啊!我听说开浚西湖都是苏大人给朝廷要的钱,衙门还有闲钱买药吗,这可是全城患病百姓的量啊!”
又一人凑上前来,道:“我听说药是苏大人自费买的。我一个在药铺当学徒的朋友告诉我的,说昨天苏家的家仆们在全城各家药铺采买了非常多的药材。”
“不是吧,苏大人这么有钱的吗?”
“怎么可能,苏大人为官清廉,不收受贿赂,就连我们过年送的谢礼听说都被他拿去赈灾了,估计用的就是他的俸禄。”
“你们别忘了苏大人当年受难于黄州,生活穷困潦倒,前几年东山再起才终于可以积攒一些闲钱。我看多半是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来为大家买药了。”
大家听后纷纷感叹:“苏大人真的是上天赐来救我们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为杭州做了太多为民造福的好事,这样的父母官真的太少了。”
一人指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苏轼等人,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知州带领家小亲自上阵的!”
众人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苏轼,道:“苏大人的家眷也来了?”
由于苏轼经常奔走于河道、井边、西湖、街市等地,全城百姓可谓无人不识,但对苏轼的家眷大多数人没见过。大家纷纷朝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人指着王闰之道:“你们看到苏大人左边那位年龄略大的娘子了吗,那位便是苏大人的大娘子。”说着又指了下王朝云,道,“右边那位头戴发簪年轻一点的小娘子是苏大人的妾室。”然后指了下药材旁边的苏过、欧阳静和范烟霏,继续道,“那位英俊的小官人就是苏小官人,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小娘子应该是苏家二官人和小官人的大娘子。”
众人震惊道:“你这么清楚?”
那人道:“我是木匠,之前在苏大人家做过一段时间的活,所以认得他们。”
一人道:“既然主子都来了,那周围不少没穿差役服的人多半是苏大人家的家仆了吧。”
众人纷纷表示很有可能。
大家一边闲聊着一边等药,一个时辰后,药终于煎好了。苏轼命人将药倒入碗中,一碗碗地发给排队的百姓们。这时一人喝了自己的那碗后,对发药的差役道:“官爷,能否让我拿走两碗?”
差役道:“你没看到后面这么多人排队等着吗,你喝完了明天再来,哪有预支的道理!”
那人解释道:“不是我喝,是我爹娘。他们年迈,生病后体弱出不了门,我想着带回两碗让他们服用。”
苏轼闻声走了过来,道:”给他吧。”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谢苏轼的大恩大德,随即领了药离开了。
王朝云见状走了过来,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道:“全城应该有不少这样出不了门的百姓无药可饮吧。”
苏轼道:“是啊,我等会儿安排人逐户走访,遇到无法取药的家庭就送过去。”
王朝云道:“这样最好。第一锅药分完后,我让人开熬第二锅,你就别在这儿耗着了,去忙你的事吧。”
苏轼道:“好,我等第一锅分完了就走。”他想着王闰之等人在黄州弄过一次施药,各项工作都熟悉,有她们在自是不必担心,衙门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处理,确实不宜在此久留,于是带着一些衙役离开了。
经过苏轼等人的不懈努力,疫病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城中患病的百姓越来越少,大多数人也已康复,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病患减少,施药现场只留少许差役即可,王闰之等人终于可以回家好好歇息一下了。
晚上,苏轼回到家中,一家人围桌而坐,准备吃饭。苏轼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苏过、王闰之、王朝云、欧阳静、范烟霏纷纷表示不辛苦,能为苏轼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王朝云道:“疫情算是快要过去了,西湖那边怎么样了?”
苏轼道:“之前不少民夫染上疫病,工程有所延误,最近已经恢复正常开始赶工了。不过我又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