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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朝堂激辩

轼语 砚曦瑶 2379 2024-07-06 15:28

  另一边,宋仁宗刚一坐定准备与诸臣共议朝政,一名官员出列启奏道:“官家,欧阳永叔此举太过荒唐,致使数千名本应考中的贡生落榜,影响太大,性质恶劣,还望官家重新派人阅卷!”

  另一人出列附和道:“臣听闻今日欧阳永叔上朝时被千人围堵,场面一度失控,可谓天怒人怨!”

  宋仁宗听后猛然一惊,忧心道:“欧阳卿没事吧?”

  一人出列回禀:“欧阳永叔应该没事,臣听闻见他照常到史馆修书去了。”

  宋仁宗松了口气:“那就好。”

  众人就此事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弄得宋仁宗颇为头疼,决定今日暂且不议此事,明日召欧阳修上朝再议。

  兴国寺。

  苏轼等人吃过午饭准备回房继续读书,准备殿试。只听不远处同样在寺内住宿的两名贡生边走边议论着:“今天早上欧阳大人在路上被千人围堵,声势浩大、场面壮观,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另一人道:“你见了?”

  “我没见,是住在咱们隔壁的钱生说的。他今天早上也参与围堵了,听说开封府衙闻讯后派人驱赶众人,欧阳大人才得以脱身离开。”

  “要怪就怪钱生他学艺不精。我同乡程伯淳就在榜单之上,可见有学之士还是能上榜的,王兄你不是也入选了。”(程颢,字伯淳,程朱理学奠基人)

  那人笑道:“哪里哪里,你不也入选了。”

  “我不行,倒数第几名,差一点就要回家了。”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名次也甚为靠后。”两人一边客套着,一边朝住处走去。

  苏洵等那二人走远后,叹息道:“果然还是发生了,希望欧阳大人平安无事啊!”

  “应该没事吧。”苏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苏轼缄默着,他没想到此事竟闹出如此大的风波,上千人围堵的场面想想都害怕,不知欧阳修当时心境如何,又如何应对众人。

  欧阳宅。

  欧阳修回到家中,院内到处散落着纸张,家仆们正在打扫庭院。他随手捡起几张,只见上面尽是谩骂之词,有甚者直接写了篇祭文给他。他踩着满地的纸张,坦然地大步向前走到厢房,只见薛夫人唉声叹气,关心道:“娘子因何事发愁?”

  薛夫人生气道:“你说呢!你的谣言都传遍京师了,言辞污秽,不堪入耳,还有人翻出张氏那桩旧案在茶馆里说起书来。”

  欧阳修淡然道:“随他们说去吧,娘子别往心里去才是。”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啊!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吗?今年京师不少王公贵族、朝臣家的子弟都参加了此次礼部贡举,这些考生被数名先生言传身教多年,写得一手好太学体。你突然让他们落榜,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如今可如何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会坚持下去。”欧阳修语气坚定地说道,“官家让我主持礼部贡举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我岂能辜负官家重托选出一批无能之士!食君禄,不能为君分忧,上愧对于朝廷,下愧对于百姓。”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今事情闹得太大,若是官家抵挡不了众人的压力,恢复原状,你岂不是自讨没趣!”

  欧阳修道:“官家虽生性温和,但庆历年间毅然决然启用范公等人进行新政改革,此番魄力绝非常人所能及。他必定会赞成老夫此举!”

  翌日。

  欧阳修被召上朝,刚一迈入大殿,谩骂声肆起。不少与欧阳修交好的同僚实在看不下去了,参与到对骂中,场面一度失控。宦官高声告知宋仁宗即将上朝,大家这才安静下来,站回原位。宋仁宗来之前已经对欧阳修昨天的经历略有了解,晚上思量许久,基本上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但毕竟此事太大,还是要听听群臣的意见。

  一位官员最先出列,启奏道:“官家,行文讲究音律、对仗无可厚非。欧阳永叔此举致使数千名贡生十几年寒窗苦读毁于一旦,还望官家撤销此次名单,重新阅卷,以平民愤。”

  作为当事人的欧阳修自然要陈述一下自己的观点,他出列启奏道:“为朝廷取仕的文章应该文字流畅、平淡典要、负有内涵,对时务分析旁征博引、言之有理,熟读经典并学以致用。

  如今的太学体空洞无物、浮华浅薄、艰涩难懂,为了对仗牵强附会,写出这样文章的人只会夸夸其谈,对事物既没有深入的分析,更无法考量他对圣贤之道的理解与实际应用。

  凡事不立足实际,不忧国忧民,不直抒己见,只为迎合贡举而写出这样的文章来。如此哗众取宠之举与谄媚官家又有何异!”

  欧阳修此话一出立刻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大家刚开始还客客气气地辩论,后来愈演愈烈,直接在朝堂上吵了起来。有情绪激动者竟对欧阳修人身攻击、当众辱骂。

  宋仁宗眉头微蹙、双拳紧握,怒吼道:“够了!”四下寂静。他平复下情绪,对诸位官员道,“欧阳卿此举乃为朝廷选拔贤才,朕以为并无不妥!太学体略有艰涩,所写之文拗口难懂,改改也行。”

  “可是……”一人刚开口,主旨内容还没说出,见宋仁宗怒目而视,马上退了回去。

  “此事不必再议,相关等人准备接下来的殿试吧!”宋仁宗平时待人随和,言辞鲜有强硬之态,这次一改往日作风,力挺欧阳修,令众人不免唏嘘,只得作罢,改议他事。

  没多久,贡举考试的最后一个环节殿试如期而至。苏轼、苏辙和同科进士们一同进入崇政殿候着,准备参加殿试。

  欧阳修等考官需要回避,所以苏轼并未见到自己崇拜之人。顷刻,宋仁宗走了进来,待大家跪拜行礼后便开始策问。

  最终,章衡为状元,窦卞为榜眼,罗恺为探花,苏轼、苏辙也进士及第。

  事后,苏洵迫不及待地将两个儿子高中的喜讯写信寄回家中,殊不知信件派送两个月的时间差,程夫人已无缘得知儿子们高中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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