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见郭云成故意伸脚,走上前去,一把揪起坐在桌边用餐的他,怒目而视:“赔礼道歉!”
郭云成推开苏轼,脸上满是不屑:“他自己不小心,怪我喽!”
“我明明看到是你伸的脚。”苏轼直视对方,声色俱厉,“快道歉!”
“道歉?”郭云成冷笑一声,环顾四周,高声质问,“你们谁见了?”
大家见状纷纷低头吃饭,不想惹事。
郭云成语气傲慢:“看吧!没人见。苏轼,我好心提醒你,你父母送你过来是为了读书,可不是让你来自甘堕落。”
“你什么意思?”
郭云成冷笑一声:“非要我说明白吗?像他那样出身的人终究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每日与他厮混在一起,对你没什么好处。”
陈太初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似乎要与苏轼保持距离。
苏轼上前一步,右手紧紧地握住陈太初的胳膊,对郭云成怒目而视,义正言辞地说:“自古家境贫寒而名垂青史者不少,你又怎知陈兄不会名垂史册?
若以出身来断人,未免太肤浅了吧!论品性,陈兄远胜常人,他虽家境贫寒,但处处为人着想,能忧人所忧,急人所难。论学识,陈兄亦得师傅称赞。
说不定将来大有作为的人是他,而你终究是万千尘埃中的一粒尘土,籍籍无名!”
“好个忧人所忧,急人所难!”
门外一阵沧桑浑厚的嗓音传来。
苏轼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矮道人手持拂尘走了进来。
矮道人走到苏轼身边,脸上堆着笑:“你叫什么名字?”
“苏轼。”
“贫道李伯祥。”
苏轼知道师傅有个好友叫李伯祥,但是从未见过本人,当即行了一礼:“李道长有礼了。”
李伯祥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他环顾屋内众人:“人的命何其微妙,今日在坐的各位,有的人会出仕为官,位高权重;有的人会从事商贾之事,富甲一方;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碌碌无为,无所建树。今日你看不起的人,他日可能难以望其项背。”
李伯祥说完便走了。
郭云成满脸不屑地看着李伯祥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无知道人,成天就知道修仙悟道,懂个什么!”
被李伯祥打断的话题再度被苏轼拉回,他上前一步揪起郭云成的衣领,怒目而视:“陈兄的发簪呢?”
郭云成歪头瞪了眼陈太初,对苏轼说:“他告诉你的?”
“他什么也没说,是你告诉我的。”
“笑话,我何曾告诉过你?”
“我看陈兄对你眼神闪躲,似有难言之隐,便试探一下,没想到你不打自招。快说!他的发簪呢?”
郭云成随口说着:“扔河里了。”
苏轼懒得和他纠缠,眼神中透露着怒气,将手中的领口抓紧了几分,用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到!底!扔!哪!儿!了!快!说!”
苏轼平时对待同学温文尔雅,鲜露怒容,看样子是气愤至极。
“随手扔院子里了。”
陈太初听后飞奔而出,苏轼松开郭云成跑到院中帮其找寻,苏辙紧随其后。
不少同学放下碗筷出来看热闹,只见三人俯身在泥土中找来找去,最终苏辙在树根旁发现了已被折断和泥土颜色非常接近的木簪。
他将木簪递给陈太初:“是这个吗?”
“是!是这个!”
陈太初接过已经断成两截的木簪,用袖子擦拭泥土,泣不成声。
郭云成冷哼一声:“穷人就是穷人,小家子气!一个破簪子值几个钱,能哭成这样!”
“这是他娘所做,岂能用钱来衡量!快向太初道歉!”
“不就是弄坏个簪子,我赔给他个就是喽!想让我道歉,休想!”
“我再说一次,你道不道歉!”
“不道!”
苏轼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击重拳打在了郭云成脸上。
“苏轼,你干什么!”郭云成脸颊发烫,捂着脸对身后的小跟班们喝道,“都愣着干嘛!看戏呢!给我打!”
郭云成身后四人朝苏轼冲了过去,陈太初、苏辙上去帮忙。
两拨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此时,张易简和李伯祥正在茶室闲聊。
李伯祥喝了口茶,将刚才目睹之事向张易简讲述一番,赞叹道:“此郎君贵人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将来前途无量啊!”
“这孩子聪明,有悟性,想法也别具一格……”
张易简说着长叹一声:“就是做事莽撞,太过意气用事,相比之下他弟弟苏辙就沉稳很多。同样的家庭环境竟培养出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着实让人费解呀。”
“这个年龄的孩子做事冲动不是很正常吗?不讲究人情世故,做事不会瞻前顾后,率性而为,天性使然罢了。”
两人正聊着,一名学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师、师傅,大事不好了!苏轼、郭云成他们几人打起来了!”
“什么!”
张易简猛然起身:“在哪儿,带我去!”
……
食堂外。
八个人扭打在地上,场面混乱不看。
张易简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厉声呵斥:“都给我住手!”
众学生原本隔岸观火,见师傅来了急忙上前将几人强行分开。
苏轼站起身来,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看着满脸淤青的苏辙和陈太初,瞪了眼同样受伤的郭云成。
“饭不吃了吗!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张易简喝道。
众人急忙散去,只留下苏轼、郭云成等八人面面相觑,不敢擅离。
张易简看着苏轼叹息一声:“刚才李道长还夸你呢,这么快就惹出事来!”
苏轼一脸不服气地指着郭云成:“是他欺人太甚!他折断了陈太初的发簪!”
“那你也不应该打架啊!”
“你们几个人统统把北极院的院规抄写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吃饭!苏轼,你跟我来!”
苏轼跟随张易简、李伯祥来到茶室。
张易简落座后,见苏轼还站着,指了下不远处的凳子:“坐吧。”
苏轼面色不悦地坐了下来。
“怎么,不服气?”
“没有!”苏轼说的言不由衷。
“说吧,有啥不服气的?”
“明明是郭云成有错在先!他欺负陈太初,我看不过去才和他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