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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酿造罗浮春

轼语 砚曦瑶 2414 2024-07-06 15:28

  翌日。

  负责押送苏轼的差役们准备启程回京,临走时苏轼特意感谢差役们不仅一路护送,还默许自己与亲朋好友相聚以及前往寺庙、道观参拜。差役们纷纷表示能帮苏轼的也只有这些了,同时请他放心大家回京后定不会将其沿途之事泄露。

  送走京师的差役们后,苏轼对张耒派来的两名差役道:“麻烦二位回去转告文潜,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请他切莫为我担心。”

  “苏大人请放心,我们会转达的。”

  苏轼无奈地笑道:“现在哪儿还算的上大人。”

  两名差役拜别苏轼,返回润州复命。

  苏过吃了早饭便出门寻找可以长久寄居的寺庙,王朝云则在家中盘算着现有的积蓄该如何生活。过了许久,王朝云突然意识到有一会儿没见到苏轼了,叫来小惠询问:“轼哥哥呢?”

  “去街上转了,说是要熟悉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王朝云语气淡然:“知道了。”她回想起当年苏轼刚来黄州时闭门不出,终日长睡不起,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由感慨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管是自己还是苏轼的心态都发生了转变,多了份恬静,少了些抱怨,更多的是接受现实,随遇而安。

  小惠、小善静静地站在王朝云身旁,见对方认真地盘算着家中的余钱,皆心生忧虑,不知日后将如何节衣缩食生活。

  天色将晚,苏轼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走到王朝云身边,将一小壶酒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开心地说道:“你尝尝。”

  王朝云记得苏轼出门时应该没带钱,好奇道:“酒哪儿来的?”

  苏轼笑道:“百姓给的。”说完打开酒壶盖,放到王朝云鼻下,“你闻闻香不香!”

  王朝云笑道:“你腹中的酒虫都在隔空传话告诉我它很香。”

  苏轼开心道:“可以无饭,但不能无酒。”说完仰头喝了一口,回味着口中残留酒水的醇香。

  王朝云怅然若失:“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让你买酒喝了……”

  “没钱买酒我就自己酿,惠州地处偏僻,可以私人酿酒。”苏轼一想到以后可以自己酿酒,不光省钱还能经常喝到便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

  北宋经济达到了空前的发展,酒文化盛行,朝廷对酒实行官榷制度,分为榷酒和榷曲。

  榷酒,即朝廷官方开办酒厂、酒坊,从产到销一条龙服务。大到酒店,小到酒肆必须从官方渠道购买酒,然后再转卖。而榷曲,即朝廷将酒曲卖给私人,由私人酿造再出售,然后向朝廷缴纳税赋即可。

  一般繁华之地大多实行榷酒制度,由官方售卖,而偏远地区则实行榷曲,允许私人售卖,像惠州这样的偏远之地便可以自行酿酒。

  “喝酒容易,酿酒难。你从来没酿过,能行吗?”王朝云心生担忧。

  苏轼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开心道:“我今天向几位百姓请教了酿酒之法,还顺便借到了一本书,准备学习一下。”

  王朝云想着苏轼突然被贬惠州,虽然表面上情绪淡然,但心中难免郁结,只是不愿流露让大家徒增担忧罢了,如果他学酿酒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王朝云大力支持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不用,我先学习一下。”苏轼说完朝书斋走去。

  苏过至晚方归。王朝云盼来盼去终于把苏过盼回来了,对一旁的小惠、小善道:“叔党回来了,你们快去做饭吧。”

  小惠、小善领命离开。王朝云见苏过情绪低落,猜想对方定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寺庙下榻,安慰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合适的很正常。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苏过叹息一声:“惠州大大小小的寺庙不少,我今天去了好几家,大多表示短期借住可以,长期寄居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同意的,结果对方一听说要收留女眷就反悔了。”

  王朝云道:“我和小惠、小善住在寺中确实不便,但是眼下积蓄有限,能省则省,除了寄居寺庙别无他法。”

  “不行去找詹大人求助算了,有他出面肯定能解决住宿问题。”

  王朝云道:“你爹就是不想麻烦詹大人,一旦告知他,对方肯定不让我们走。我们住在合江楼本来就违反朝廷的规定,住久了肯定会连累詹大人,还是早点搬走为妙。”

  “反正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天不行就两天,总会找到容身之所的。”苏过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见到苏轼的身影,不由问道,“爹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他弄了本讲如何酿酒的书,这会儿正在书斋研究!”

  苏过笑道:“爹是啥都可以没有,酒不能没有。我找他去。”说完大步朝书斋走去。

  数日后。

  在热心百姓和冲墟观道士的帮助下,苏轼终于学会并酿造出了人生的第一坛酒。由于酿造时间短,口感自然比不上之前所喝的诸多陈酿,但在他看来自己亲手酿制的酒要比世间所有佳酿都好喝。他盛了一碗酒递给苏过,让其品尝了下,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苏过本来对父亲的初次尝试没报太大希望,不料味道比预想中好太多了,喜出望外:“没想到爹爹还有酿酒的天赋呢!”

  苏轼开心地让王朝云、小惠、小善来品尝自己的杰作。大家喝了一口,纷纷交口称赞。

  苏轼又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开心道:“等我以后慢慢改进,定能酿出更加美味的酒来。”

  苏过道:“既然是爹爹所酿,总该有个名字,爹爹何不想一个?”

  苏轼思索片刻,道:“此地附近有山名‘罗浮’,好山配好酒,不如就叫‘罗浮春’吧。”他看着合江楼外秀丽的景色,不由诗兴大发,吟诵道,“海上葱昽气佳哉,二江合处朱楼开。蓬莱方丈应不远,肯为苏子浮江来。江风初凉睡正美,楼上啼鸦呼我起。我今身世两相违,西流白日东流水。楼中老人日清新,天上岂有痴仙人。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与罗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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