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末咳了一会儿总算缓了过来,只觉手里的饭菜瞬间不香了。他将碗放在地上,紧张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真的结案了!”
田平点点头:“说是吴头儿一人所为。”
古末转惊为喜,激动道:“这么说咱们……”
田平急忙捂住古末沾满油渍的嘴,警觉地看了下周围,见不远处的士卒们皆在吃饭闲聊,并未察觉,这才松了口气,将手移开:“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听了去。”
古末连连点头,满怀歉意地说道:“我刚才太激动,一时没忍住,以后注意!”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对田平悄声道,“这么说咱们不就没事了。”
“既然公告都发了,应该是没事了。但是吴头儿明明没有偷那么多,为何要全部招认呢?”
古末语气随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他肯定不认啊,但是苏大人只会认为他是为了减少罪责才撒谎少报呗。”他端起碗,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也许吧。”田平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
晚上。
营房灯火逐渐熄灭,鼾声肆起。军营不远处有片漆黑的树林,树林深处两个人影穿林而入。田平感觉已经抵达安全地带,停了下来,古末紧随其后驻足。田平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古末,“为了转移仓库,库房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上锁了,我打算明晚再偷一次,这是库房的钥匙。”
“你疯了!你竟敢偷钥匙!”古末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我没疯,而且我也没偷钥匙,这是一年多前我找到机会偷配的,以备不时之需。”田平担心古末埋怨他隐瞒钥匙一事,解释道,“我想着钥匙暂时不用,就没告诉你,免得你徒增烦恼。”
古末摆了下手:“配就配了,但是此案已结,现在下手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还有其他的偷盗者吗?”
“我也被逼无奈!白天怕你太震惊引来周围人察觉就没把告示的内容给你说全,告示上除了公布案件结果,还提到了苏大人决定三日后转移帐设什物库并加强安保工作,为了尽快弥补亏空,以免朝廷闻讯后上下诛连,他打算停发大家三个月的军饷,随后再补。”
古末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什么!后补!我欠孙大人的钱还没还呢,本想着过几天发了军饷就还呢!现在可怎么办啊!”
田平嗔怒道:“我欠的不比你少!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仓库转移前再偷一次!苏大人已下令仓库上锁,转移之前不再开启,所以不会有人值守。咱们俩明晚等大家都睡了再潜入仓库,拿些轻且值钱的,装满四麻袋就走。之后大家开始转移仓库物资的时候,咱俩找个理由不参与搬运,等转移好后他们定会再次盘点,到时候发现物品少了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古末抚掌称赞:“妙啊!”
翌日。
深夜。
田平、古末二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帐设什物库附近,警觉地查看周围的状况,确认安全后才悄声走到仓库门口开始行动。
按照两人昨晚商议好的,田平打开库门进去偷盗,古末从外面锁上库门。
半个时辰后,田平将四袋赃物运送到门口,等古末返回。古末以先一声再三声的敲门声为暗号,若门内传来三声敲门声回应,则打开库门,每人提两麻袋走。如果里面无人回应,则说明田平没控制好时间未按时回到门口,那么古末每隔半炷香回来查看一次,再以暗号敲门,直到两人接应上。
半个时辰后。
田平将沉甸甸的四个麻袋搬到仓库门口,静静地等候着。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紧接着又传来三声。田平大喜,激动地回敲三声。仓库大门被缓缓打开,田平将其中两袋递给古末后,背着另外两袋快速走出了仓库。没等田平|反应过来,贴在门口两侧的墙面站立的士卒们一拥而上,将其扑倒在地。
田平右脸在两名士卒的按压下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一双脚缓缓靠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田平抬眼一看,此人身着官服,脚踏官靴,由于视线太低看不到人脸,但凭官服官靴的样式可以推断此人正是苏轼。
苏轼蹲下身来,示意士卒稍微松开些。士卒们将手后移,用力按压在田平的背上,以免其反抗伤到苏轼。苏轼道:“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带人出现在这里?”
田平冷笑一声:“是你做的局?”
“当然,不然怎么人赃并获?”
田平沉思片刻:“这么说,转移仓库、派人上锁不用值守、停发军饷都是你做的局,为了诱导我们再犯案?”
“还不算笨。”苏轼站起身来,对士卒们道,“把他二人押入审讯室!”
田平、古末被押入审讯室,刚一进门便见到吴执守跪在室内。几人目光交接,吴执守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田平的衣领,情绪激动道:“原来是你!”
狱卒将二人拉开,呵斥道:“干什么呢!都给我跪下!”
苏轼等人走了进来,大家坐定后,苏轼对田平说道:“说吧。何时开始偷的?偷了多少?除你们俩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参与人。”
据田平交代,他和古末经常搭班值守,有一次半夜出恭无意中发现吴执守鬼鬼祟祟的,便悄声跟随其来到军营外的树林里。他藏在一处茂密的植物后面偷偷查看,只见吴执守从袖中掏出了一些东西埋入土里,然后又鬼鬼祟祟地离开。
田平等对方离开后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其不会折返回来,跑到吴执守刚才停留的位置附近开始挖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埋于土中的物品和银两,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一看便知是库内物资。他料想对方肯定是借着在库内巡视的时候偷盗物品,便将此事告知了古末。
后来两人赌博欠了孙贵的债,无力偿还,也打起了仓库的主意,并且专偷吴执守偷过的那几类物品,不知不觉一年多的时间竟偷了物品五百余件,银子一百五十余两。
苏轼命人将三人全部押入大牢,帐设什物库失窃案终于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