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还你一个真儿子
尽管夜已经深了,金水桥旁的太尉府依旧灯火通明,大门之外不停地有各家医馆的马车出入,府中下人们抿着嘴快步小走,生怕发出一些声响惹来麻烦,高衙内碉堡了的事情,太尉府所有人都已经知晓。
后堂之中,高衙内躺在床上,浑身不着一缕,只有腰间裹着的白布上血迹斑斑,一个郎中在看完高衙内的伤势后,无奈的摇头:“衙内这个伤,老夫从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看着伤口,应该是因为爆竹炸开导致,可为什么爆竹会在那里……?”
郎中脸色怪异的看向了高衙内,那眼神分明是怀疑高衙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奇怪爱好。
“老匹夫,你给我滚出去!谁会把爆竹放在那块?”已经在肉体上受了不小的打击,郎中还要火上浇油,高衙内心中无比凄凉“干爹,疼啊。我只是好端端地进行多人运动怎么就糟了这种灾。”
“干爹,一定是那赵重的亲戚献给我的药有问题。”
高俅皱着眉毛问道:“药?什么药?”
高衙内情绪一激动,扯动伤口,不由叫唤了几声:“啊……据他却说是回春丹,我吃下以后越弄越热,热的花娘都遭不住了,拔出来就发现又大又红又烫,像是个刚炸好的油条。花娘要拿点水降降温,没想到直接爆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叫的高俅头上青筋暴起,心中一阵阵的烦躁不安。高衙内的哭声让他想起发迹之前那顿改变他人生的板子。
那时的高俅,还只是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带着几个小老弟取去好大哥那里蹭吃蹭喝,遇到街上的熟人喊一声:“李会长,来盘球?”那年的高俅,坏的很单纯,那年的高俅,只是一个足球运动员。
可后来恶人出现,高俅的雇主王员外指责高俅在教他儿子踢球的同时带这小王去光红楼!天地良心,那是小王自己要去的,高俅只是给他打个掩护,没想到最后却背了最重的一口锅。就这样,王员外把高俅告上了开封府。那府尹收了王员外的银子,将他毒打一顿赶出了东京城。
身上的伤疤,怀里漏了气的皮球,这一切让高俅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不受欺负,就得做那个打了人不被罚的人,要么做匪,要么做官。
于是坏的很单纯的高俅变了,变得不那么无所事事,他放弃了自己最喜爱的蹴鞠,开始发愤图强。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在那一年,高俅邂逅了自己的命中贵人——端王赵佶!端王赏识高俅的蹴鞠本事,招他做了玩伴。来了机会,就要把握!历经人间冷暖的高俅早已明白自己的出头之路在哪里。好看的马屁千篇一律,有用的灵魂万里挑一,自己要做端王的狗腿里最有用的那一只!
于是高俅开始跟着苏轼学起了诗词歌赋,跟着西军名将刘仲武学起了练兵打仗。往日的简单快乐烟消云散,充满心头的只剩下了阴狠算计。越来越深的抬头纹,越来越少的头发,这一切的改变只是为了当初那个最简单的原因——不受人欺负。
苦熬了多年,高俅终于在去年的冬天执掌殿前司,官拜太尉,克没想到,即使这样,今天还是有人欺负到了他的头上。
“干爹,咱俩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哥们,这次我被人还得这么惨,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干爹。”高衙内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高俅恨啊,不管自己的干儿子做了什么,不至于断子绝孙吧!明明知道我高俅生不了孩子,还要对我干儿子下狠手,断了我们高家的香火,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这就是不把我高俅放在眼里。
一动怒,就觉得下腹坠痛无比,这是当年吃板子留下的病根,高俅急忙找个椅子坐下。
开封府的大牢,潮湿阴暗、不见天日,还飘散着阵阵腐臭味。
赵训和赵重现在就被关押在这里,白天他们俩正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高俅用赵重母亲的生死做威胁,让二人放弃抵抗被押送到大牢里。
赵重坐在地上,手里把着一直鸡腿:“兄弟啊,你那药是什么玩意,怎么高衙内还爆炸了?“
“也许是他吃的太多了吧”赵训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看来咱哥俩这下是活不成了,你还不如不救我呢,起码你还没事。”赵训狠狠地叹了口气。
“”
“说的还真没错!老夫正是要弄死你们!”有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
这是没有胡子老白脸,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头发稀稀拉拉向后梳着,脸上的褶子都多数不清,一双眼又细又长,一看就是一副奸臣模样。
他正是高俅!
“起码我赵家香火没断!”赵训出言讽刺。
“你....”高俅平常的时候最恨的就是有人说她他没有香火。
高俅怒火中烧,顿时感觉小腹又是一阵剧痛,踉跄着退了几步,跟着的下人手疾眼快递过一个椅子。
高俅坐下压了压心中火气:“老夫不和死人计较,按照咱们大宋法律,你们应该刺配沧州,我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受刑。”
刺配,宋朝一种刑罚,在脸部刺字并发配边远地方。犯人面颊上刺字,就成为终身的标记,无法洗刷,成为伴随终身的耻辱印记。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只要是曾经犯罪被刺面,即便是归来重新做人,也始终脸上带着那个终身无法洗刷的耻辱印记,成为另类,再也难以回归到正常人里。
“高俅,你祖宗十八代都会。”赵重骂的更难听了。
高俅又是一阵火气上涌,又感觉下腹绞痛加重,他站起来,揉了揉肚子,对左右喊着:“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实行脊杖!老夫要他们今天就死在这里!”
刺配的前后步骤有三个:脊杖、刺面、发配。在脸上刺字前头还要脊杖,至于采取何种打法则由那些大人物决定,只要他们想让犯人死,则每次都会冲着退突出的脊柱骨发力,受刑者绝对活不过二十大板。
高俅一声令下,几个狱卒拿着水火棍闯了进来,对于他们来说打死个把人早已是家常便饭。
狱卒把赵训按倒在地,棍子棍子高高举起,高俅脸上脸上狞笑起来,他期待听到赵训的惨叫。
“我废了你干儿子,还可以还你一个真儿子!”
突然赵训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