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洪在海南的琼山任教喻,最大的难题在于语言不通,县里面会江淮官话的很少,当地的话他又听不懂,所以他自己是很苦恼的。
想起来阳明先生当年被流放到贵州,也是这样的烦恼的吧,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又是怎么样过来的。
钱德洪只当这是苦其心志的仁人志士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里也渐渐品尝到了生活的乐趣,那就是看良善的人做事情,他发现良心跟知识有时候没这么多的关系,反而是渔民,农民这样的人比朝廷里面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大官们还要知道事理,按照阳明先生所说的致良知,他们倒是圣人这样的人。
他最喜欢吃这里的海南粉,海南粉即在制好的米粉上加上油炸花生米、炒芝麻、豆芽、葱花、肉丝、香油、酸菜、香菜、竹笋等。海南粉极其的细,所拌的料才能入味,经拌均后其味醇香扑鼻,余味无穷。
吃后再加上一勺用海螺煮的海螺清汤或者用香葱煮的清葱汤,鲜香无比。
他是县里的教育,本来就是管县学里面的,但是今天他突发奇想,想去私塾里面看一看,名义上这些私塾也归他管,但是以前的教谕从来不肯多事情。
钱德洪还就要做一做这件事情,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县里就只有一个私塾,是孝宗时候的内阁阁员邱濬的家人修的,钱德洪一大早就去了。
私塾里面有三个教师,没有见过钱德洪,但看见钱德洪穿的官服,问道:“敢问大人有什么事情?”
钱德洪道:“我是县里的教谕,来看一看。”
于是乎,那群读书的孩童又开始摇头晃脑的读书,钱德洪道:“把名册拿来给我看一看。”
他拿过了名册,先点一点人数,发现堂上少了一个,他问道:“怎么还少一个人?”
其中一个道:“是海瑞,他老迟到。”
钱德洪听了是一肚子的火,他从小读书好,就不喜欢那些读书不好的人,而且上学都能迟到,可见是个花花肠子从下坏。
富家的公子就是不行啊。正在钱德洪心里感慨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洪亮的男童声音:“先生,我来了。”
纯阳之气十足,这是钱德洪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受。他念道:“积水流沙粗落后。”
结果小海瑞并不能听懂钱德洪这不生不熟的海南话,是一脸茫然。
到底是他的那些先生了解他,拿着地道的江淮官话给他念了一遍。
海瑞一听明白了,拿着正宗的江淮官话说道:“狂风筛谷憋争先”
这句话对的很棒,钱德洪很喜欢这个小子,小海瑞长相是既憨厚老实又头角峥嵘。
钱德洪看着海瑞的破衣服道,问道:“为什么迟到?”
海瑞道:“家里还有农活要做,不是我存心迟到的。”
这个时候那些先生道:“这个海瑞啊,两年前他的爹就见背了,他的母亲也没有改嫁,所以他现在跟他的母亲一起生活。”
了解了情况,钱德洪道:“这是个人才,怎么可以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学习呢,这笔钱我帮他垫了。”
钱德洪就要掏钱的时候,却见海瑞不同意了,只听见他说道:“阿母说过,做人要自食其力,大人你的钱我不能要,你还是用这个钱帮那些需要的人吧。”
尽管钱德洪一再坚持,但是最后竟然坳不过这个小孩,他对三位教师交代,海瑞以后生活上有什么情况都可以找他。
空无一人这片沙滩,风吹过来,冷冷海岸,钱德洪开始喜欢散步,喜欢看着那边大海潮涨潮落的气魄,感受着这汹涌澎湃的灵魂。
仿佛要把他洗涤。
陆钟和舒华在玩鸳鸯戏水,算是一点闺房之乐,其实他明白了李太医那句不行房事的意思,就是最近要节制。
舒华看见陆钟那一副笑容,直接拧他的肉,当然也没有用力,但是陆钟还是有点疼,又开始扑打起来。
香菱张开着新奇的耳朵,她在听墙根,她十五岁了,性的意识在她的心里发芽,现在她就好像初春的笋,对一切抱着好奇的心。不知不觉脸已经红了,但还是恩不知的要听。
孙固晚上有练武的习惯,偶然看到了香菱贴墙听的怪动作,便过来问,香菱挥着拳头就要过去打。
孙固自然不敢还手,也不敢出声,怕打扰了陆钟的休息挨板子,一溜烟跑了。
香菱被孙固这么一打搅,也觉得偷听有些卑劣,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掩门睡觉去了。
孙婉儿听见香菱回来,睁开惺忪的睡眼,道:“香菱姐回来了。”
“回来了。”香菱把房间里面的蜡烛一吹,上床睡觉,觉得脸还是烧得厉害,又去擦了擦脸,在床上待了好久,才真正睡着了。
晓鸡才唱了一声,舒华就醒了,看见陆钟已经醒着,在看她的脸。陆种向来觉得舒华的眼睛很好看,像一汪清且柔的湖水,而此时陆钟的眼神好像是合旭的春风,让这湖水掀起涟漪。
看见舒华笑了,陆钟也用眼睛对着笑,杜牧有诗‘尘世难逢开口笑’,现在的素月就是这样的难得,舒华扯了扯被子道:“鸡打鸣了。”
陆钟看着窗外,天还将亮未亮,陆钟待舒华穿上衣服,两人携手看这江汉楚地的晨景。
清早的风吹着人清醒,远远天上飞着的黄莺和画眉在吟着唱,枝头上的露水很重,然而不下来。
陆钟看着舒华道:“我给你念首诗好不好。”
舒华最喜欢听诗。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舒华也没太听明白,就听见了“与子偕老”,陆钟也不愿意解释,因为“莫不静好”。
两人在庭院里面互相依靠着,听着,看着,呼吸着,直到春风不再湿润,直到东边那一轮红日蓬勃而出,霞光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