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原先关在牢里的江昌被安排流放,往福建哪里去,押送他的两个差役得到命令,三天才准给他们家人吃一顿。
这三天吃一顿,是一个技术活,不能吃好的,吃了好的,人走不动,只能吃差的,又不能太坏。
为了怎么榨油水,这两个差役是花尽了心思,才走了十几天,江昌身上的一千两银子,已经教差役们拿走了,只为了晚上能够睡一顿安稳觉,也为了让这两个差役不要对自己的小妾动手动脚的。
江昌带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一个小妾,自己的一个女儿,自己的一个儿子。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齐齐的。
江西遭了大灾,但因为王守仁驻扎在南昌,所以北边还更安全一点,其它的地方反而因为京军在这里的霍霍,高的怨声载道的,所以这两个衙役选择路过赣北,再到福建。
大约十来天,走到了彭泽。因为遇上大雨,所以两位差役选择在里面的一处客栈休息。
“两位差役,咱们店里面有规矩,穿着差衣的人来本店吃喝是不要钱的。” 两位差役一听,美了,没想到这里的客栈那么识相。还给安排了单间,很高兴,置办了一桌的好酒菜,给江昌等人安排的是稀粥。
两位差役正喝的高兴,忽然伙计说道:“咱们的东家来了,要请二位吃一杯酒。”
两位差役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只见一个又矮又胖的商人从后堂走来,后面的婢女托着一壶酒。
“两位差爷,来迟了,我先自罚三杯。”说完就拿着那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倒了三杯酒,那酒香醇厚,香气四溢,把那两人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两位差役见这个东家喝了,自己也喝了,喝了每两下,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东家安排手下把这个两个衙役扶到了客房,自己呢,安排江昌等人来了单间。
江昌看见东家这样就知道有事情:“阁下要什么?”
东家沉默着不说话,江昌的时间不多了,又连忙问道;“我把她送给你。”手里指着自己的小妾,虽然多日没吃,脸色很差,但是也可以隐约看见从前的姿色。
东家还是摇摇头,手指着江昌的一男一女道:“我要他们。”
江昌沉默了半天,长叹一口气道:“可以,我要吃一顿饱饭。”
“没问题!”安排,一桌好酒菜就放到了桌上,不过江昌的儿女们是没有份吃的,这一桌好酒菜要是进了肚子,肠子立马就断。
江昌把自己放在脚底心的房契和地契全部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儿女,对着东家道:“拜托了。”
江昌和夫人来了个交杯,更小妾来了个交杯,他们从来没有觉得一个菜可以这样的好吃,好吃到永远也吃不到了。
看着爹娘的尸体,江昌的儿女们哭出了声音。东家立马把他们两个的嘴巴捂住,抱了出去。
江昌等人的尸体就摆放在门口。
这个东家就是宋献策,带着这两个孩子去了一个庄园,宋献策一进去,就有一群孩子叫着干爹。
宋献策看着两个还在流泪的孩子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干爹,你们叫什么名字?”
“江清。”
“江济。”
“好了,以后你们就叫宋清,宋济,明白了吗?要是被人捅出去,你们的爹娘就算白死了。”
宋清、宋济听了自己爹娘的名字立马哭了起来,宋献策道:“还哭!再哭,那些人就来抓你了!”
这两孩子立马不哭了。
把这两个孩子安置了之后,宋献策看着自己手里的房契,地契,大概有个五万两吧,回首看着自己这座庄园里面大约一百号的孩子,看着庄园前面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善人堂”,宋献策感慨了一番后,就走了。
还是买命钱好挣呐。
宋献策来到了舒家的宅子,舒老大和常七娘正坐在摇椅上。
“老大,七娘,今儿大概拿了五万两。”
舒老大听了道:“还是你这法子好挣钱呐,那九十多个孩子不好管吧。”
“那些小子听话得很,倒是这甘蔗田的九百号人没那么好管。”
不知为何宋献策突然掐指一算道:“坏了,这两个孩子进来以后,那善人堂便有了九十九个,到了极点,那钱是不能再赚了。”
舒老大知道他这个人这个名堂多,反正这笔钱也够他们吃喝无穷了,这片甘蔗地就当打发余生了。
买命从此逝,甘蔗寄余生。
舒明义在庭院里面打拳,或许日后可以当一个甘蔗剑圣。
而那两个衙役,啥傻乎乎的喝了一碗酒,第二天醒来看见门口躺着江昌三人的尸体,知道有两个小崽子跑了。
他们也不打算追了,有什么必要的?
反正钱也拿了,走吧,临了还回首看了一眼客栈的名字,“龙门客栈”,走了,他们要一直走到福建去,到哪里他们的任务才算结束。
一路吃公家的饭,可就是没有那一顿比得上这龙门客栈的,回来的时候,又来到这龙门客栈,喝了个昏天黑地,至死方休。
岳州城里面,锦衣卫们很表示失望,这江昌的家财是一分都没有抄着,真的是失败!
竟然让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把钱藏起来了!
不过也没有掘地三尺,回去复命去了,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便是江彬,看到这个情况,也只好认了。
确实,他是收了钱了。
但是抄家的钱要能抄着,那不是更好吗!
有钱不赚,嫌钱多了会压人是不是?
反正江彬是不嫌的,他的身体不疼,腰也很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有劲儿,可以纵横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