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那些人之后,陆钟才开始和柳絮:“姑娘,大明朝有律法,女子不得诉讼,你有什么事情下了堂跟我说吧。”
大明律法里面,女子是不能进入县衙告状的,她们没有这个政治权利,如果说她卖身给了窑子的话,只要窑子里面的男人才可以待他出庭。
陆钟要是受理女人的诉状,倒是自己会出事,所以这件事情完全就是马五和那小厮大意了。小厮的那句话,让陆钟起了杀心,也借此下了杀手。
祖凯歌看着陆钟滴水不漏,也只好认自己倒霉。
实话说,陆钟也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他昨天跟柳絮说这样的话只是希望她敲了鼓之后,引起注意,自己还可以帮她周旋。如果那些人扯出卖身契的事情,自己就拿这个户口问题做文章,大明朝法律里面对户籍的管理是很严格的,一招遣送回原籍,保证他们没话讲。
本来这帮衙役还要打杀威棍的,打杀威棍算是消遣,出出气,打女的对他们会有额外的快感,但是刚刚情势紧张,现在陆钟又发话了,那么他们就没有耍威风的机会,有些懊恼,但是打工的人就是这样,一切按老板的来不是?
大明可没有为他们这些衙役立保护法,就算立了...这话就不说了,咋们衙役要识大体,懂得奉献嘛。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午休时间,陆钟起身宣布“退堂”,衙役们拿起鼓敲了四响,这就叫是传授中的退堂鼓。
那柳絮还一直站在门外等着,陆钟看着她道:“今后打算怎么办?老家那边还有人吗?”
柳絮看着陆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家逃到这里来,在路上我爹和我妈都饿死了,家里的人...或许还有。”脸色又暗淡下来“我也不知道了,太久了。”
一股后怕的情绪此陆钟的心里涌起,他并不知道扬州那片地方竟然还会闹饥荒,让舒华等人出去,也是想着什么躲避仇敌又趁机赚钱的打算,谁知道阴差阳错避过了这场灾祸。他对着柳絮道:“不要着急,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的。”
石首地处江汉平原,物产还是很丰富的,陆钟想到:“你会纺织吗?”
“我母亲就是织工,我会。”
既然会就好了,陆钟打算给她安排一个织工的行业,自己也好赚钱养家。他对着柳絮道:“会给你一个安排的,你等着就是了,县衙里面有饭,我去给你要一碗来。”
柳絮摆手摇头道:“不用了,大人,我不饿。”
“跟我客气什么,你还不听县令的话了。”
“多谢大人。”柳絮也只好等着,陆钟到了县衙的食堂,自然是有饭的,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食料,还得他掏钱呢,呈了一碗饭来,送到门口,给那柳絮吃了。
放假时候加班是讨人厌的,所以陆钟打算下午再和县丞这些人议一议。现在柳絮是很危险的,那些马五的手下,说不定时刻看着衙门这里,柳絮要是就这么出去了,一定会被别人找麻烦,所以陆钟在县衙里面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让她在那里休息。
春困上来了,陆钟也得眯一眯眼。
县衙里面有个顶舒服的摇椅,是吕知县置办来的,因为在衙门所以吕家人给吕知县收尸的时候,没有把这把摇椅给收走。
吕知县没了,这把椅子就是祖凯歌坐,陆钟来了,这把椅子就是陆钟在摇。
哎呦,舒坦,浮生偷得半日闲呦,摇椅摇啊摇,陆钟就那么睡着。
县城角的窑子,老鸨是哭得死去活来,她跟她的丈夫也不是恩爱夫妻,只是凑活着过。只是这一下打死了,叫她一个女人怎么办?她也不敢去收尸,怕被说成是什么同党,马五也被打死了,她这个时候也束手无策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五昔日的马仔马七找到了老鸨,对着她说道:“知道这个县令什么来路吗?”
一个老鸨怎么可能知道陆钟的来路,她又不是扬州,南京的妈妈桑怎么会这道北京的事情。
老鸨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
马七自言自语道:“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
“嘿,你知道啊?”
“我知道了,我还问你啊。”
老鸨这个时候道:“马七我说你今天来干什么呀,别挡着老娘来做生意。”
“这个嘛,我是来找你的,你男人没了,一个女人过着多难呢,不是还得要个男人来撑着吗?”
老鸨想着也是,道;“就凭你,也敢要了老娘我,也不撒炮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
马七道:“别这么说啊,我手下还有八九号人,咋们小心一点,我那些兄弟拐骗人,你这个生意不就打了吗?”
“有你这么一说,可这县令你没看到多狠呐,生生把人打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火烧完了,也就该黑了,咱们现在先避一避风头,他总有贪的一天,那个时候咋们的财路不就来了!”
‘马七,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聪明。’
“从前你还不是我婆姨呢,说那么多干嘛?”
一个女人就这么在丈夫新死的当口和路边的泼皮做起了没羞没臊的事情。
其她的窑姐还是照常做生意,用自己的叫声来满足男人们的虚荣心,哪朝哪代也没让这些人绝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