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的气息微弱,对着香菱道:“你们先去收拾吧,把郎中扶到客房好好休息,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诶!”香菱连忙应承下来,到房间里面去收拾了。·
“你哭什么,我不是没事吗?”陆钟的手向舒华伸去,舒华两只手抱着陆钟的哭道:“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陆钟很想笑一笑,虽然脸上已经有些血色,但是肌肉没什么力气,挂不住笑。
很假。
陆钟道;“给我念一念书吧。”
舒华连忙去翻:‘那一本?’
“随便那一本,给我念一念。”
舒华随手翻到一本《芦川词》,这是南宋词人张元干的词集,舒华念道:“曳杖危楼去。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落、寒芦深处。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谁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谩暗涩铜华尘土。唤取谪仙平章看,过苕溪、尚许垂纶否。风浩荡,欲飞举。”
舒华一首念完,陆钟竟然已经是睡着了。舒华拿着凳子坐在陆钟的床边,看着陆钟,很久没见了,谁想到一见面就是这样。
郎中啊,他的命真的那么好吗?
好的叫人担心。
舒华就这么看着,星星出来,把灯火点上。香菱端了饭进来,舒华吃了几口,也没有心吃了,只是看着。
月亮找得满园,香菱看着天空,轻轻推进了陆钟的房间,灯火还在不断的烧着,然而舒华已经睡着了,香菱把蜡烛一吹,掩上房门。挪步而走。
香菱等人又怎么会想到,久别重逢,陆钟竟然是在生死边缘,还好是绝处逢生了。
夜已经渐渐深了,除了天空在眨眼,整个大地都静静得睡了。
鸡鸣一唱,夜气方回。陆钟醒了,舒华还睡着,陆钟现在感觉要好得多,果然睡眠是人的加油站。他轻轻出了门去,去上茅房。
精神!舒坦!陆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有力量过。
死里逃生的人,总是对自己的身体会产生什么误解,想着大难不死,应有后福之类的话来。
这个时候那个郎中也醒来,竟然在院子里面打拳,有点像太极,一看就是养生之术。
陆钟问道:“大夫,你打得是什么啊?”
“三丰真人的太极拳。”
什么!太极拳竟然是这样的,跟后世还是很不像的。陆钟笑着问道:“在下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的尊姓大名?”
“山野村夫而已,不足挂齿,我叫李言闻。”
这李言闻可是一个神医,湖北蕲州人,因为救治了已故荆王的妃子刘氏而名声大造。
陆钟在石首也听过他的声名,石首的老百姓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就是李言闻来了也没法。”这句话一般是形容那些无可救药的人,再具体一点就是那些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李言闻对着陆钟道:“你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会有人对你的药动手脚呢?”
陆钟也不明白,他得罪了谁呢?难道是王琼的公子?
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特别是锦衣卫,当了锦衣卫的,没有好玩意儿。
但陆钟也不可能说,他只好道:‘我是这个县的县令。’
李言闻闻言有些不相信,陆钟的年纪有些太年轻了,不过陆钟现在也犯不着骗他们,李言闻道:“我开了一点清然解毒给你,喝上三天,配以静养,就没有事情了。”
“那就多谢李太医了。”陆钟拱手道。
李言闻是太医,但是是王府的太医,不是朝廷里面的太医。
但是,不管什么书记都是书记嘛。
陆钟忽然想起了明代的医圣李时珍,他好像也是湖北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生的,陆钟问李言闻道:“敢问李太医,你可曾经听说过有个人叫做李时珍吗?”
李言闻想了半天,道;“除了犬子,我也没有听过有谁叫做李时珍,怎么?大人,你还听过犬子的名字?”
他儿子现在才三岁,陆钟要是说听过,那完全就是扯谎。陆钟道;“倒不是听过,是算命算出来的,在下治的是《易经》”
学《易经》的,那会算命也没什么新鲜的,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算出人名来的。
李言闻也有点好奇,问道:“敢问大人,犬子是个什么命啊?”
陆钟道:“子承父业,是个绍字。”
李言闻听了这话,内心却很不高兴,他可不想让他的儿子做什么郎中,这个太累了,他不想他的儿子吃这份苦。
他对着陆钟摇头道:“大人算得不对,我这个孩子是请武当山的真人算过的,是个文曲星的命,不是什么做太医的料子,要是医,也是国医,治国的医。”
陆钟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名医哪里比得上名相,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做官那个才是正道。
估计陆钟再说下去,李言闻就要不高兴了。他道;“如果李太医原因,这个孩子我可以教一教。”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的美意了,捞个县令当老师,那确实是美事情一桩。”
李言闻开了药,陆钟把香菱叫来,拿笔记下。吩咐香菱和孙固去分头买。
招待了李言闻吃了一顿早饭,陆钟喝得是稀粥,简直是没滋味极了。 李言闻也有自己的事情吃了饭,就要告辞,不过这个时候县丞祖凯歌和主簿史谋来了,两个人带来了十根人参来拜访陆钟。
陆钟的眼睛看着那些人参,很不自在,他可不能收礼。
祖凯歌道:“堂尊,就收下吧,两根是我们俩的,其余有六根是六科的,一根是捕快们的心意,一根是巡检司的心意,都是我们掏钱买的,没有问题,您就放心好了。”
陆钟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收了,你们拿回去自己吃,祖大人,我恐怕要再养个几天,有什么要事,直接送到我家。”
“这大人,个把人参算个什么,慰问上司,这是常例啊。”史谋道,他那个干瘦的脸,眉头皱起来,格外的不好看。
陆钟冷下脸道:“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