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绣衣关进大牢后,身边的随人赶紧飞般地奔往苏州府而去,告知御史被囚之事暂且不提。
刘绣衣被关的那个牢间内已关了一人。刘绣衣关进去时自言自语:“这个吴江县令也太没王法了,如此胆大狂为!”
牢中那人听了,起身问道:“老兄,你是犯了什么事,也被关了进来?”
刘绣衣叹了一声:“莫说了,我就是一个过路的,看到老汉邓善根被人打死,就帮邓善根的儿子邓自力来县衙喊冤告状,哪知这知县不仅不理,反将我等以聚众闹事,扰乱公堂之罪关了进来。”
“你老兄算是幸运了,还没有打你杀威棒,免了皮肉之苦,万幸,万幸!”
刘绣衣问道“你老兄是犯何事关在这里?”
那人打开了话匣子:“我叫章规,是苏州人氏,原系苏州府税署专员。因苏州知府王乾霸占良田,抗税不缴,还截留税赋,中饱私囊,看不入目,欲要向朝廷举报,漏了风声,便被革职查办,关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绣衣想了解更多苏州知府的详情,与章规促膝谈心。刘绣衣对章规明道:“我乃刘绣衣,此次专为苏州税赋案而来,望你能站出来如实禀告知府王干霸占良田和截留税赋的情况。”章规听后用质疑的眼光望着刘绣衣,刘绣衣明白了,从腰间取出皇上御赐令牌示与章规。章规一见,慌忙跪下:“青天大老爷,总算把你盼来了,我一定从实禀告。”刘绣衣扶起章规道:“你且慢慢道来。”章规道:“苏州知府王干是朝庭宦官王振的侄子,仗其淫威,无法无天。一是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吴江知县王坤本姓候号生,花五千两白银买下一个知县。其弟候财,买了一个文林郎。两兄弟为表忠心,将姓氏候改姓王氏,一个叫王坤,一个叫王虎,认王乾为干爹。王坤上任后为王乾卖命,自己也把买官所花的银两摊派给百姓,称报金。二是王乾、王坤、王虎三人相互勾结,以办官田为名,以插标为记,强霸百姓耕田达五千多亩,不从者乱棍打死。五千多亩按每亩一石计算应交朝廷粮晌五千石,折合白银一万二千五百两。王乾、王坤、王虎将这些负担转嫁给百姓。三是抗税不缴,他们合办了一个年产值白银六万两以上的纺织厂,估算每年应交朝廷税赋九千两。几年朝廷税赋未纳分文,有一次请我前去,许我二百两银子,要求在税赋上庇护他们,我不从惹恼了王知府,着人把我传去训斥:税署属何人所管,你胆敢藐视知府,不服管制,杖二十,降职到吴江县税署,以观后效。我到了吴江县后,见王乾、王坤、王虎串通一气强占家田等事情,上报户部,王乾、王坤大怒,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将我打入大牢,关押至今。四是截留朝廷税赋,中饱私囊。王乾每年年终责成府中税署少交朝廷税赋二三十万两,名义上是知府公费,实则据为已有,多年来造成苏州税赋亏欠巨大才惊动朝廷。”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刘绣衣问。
章规道:“这些都是确凿事实,我可当堂作证。”
刘绣衣沉思半晌,喊来狱卒,给他二两白银,叫买来笔墨纸张,说要写供状。狱卒买来后又给他十两纹银说:“你把牢门锁紧,我们写供状,你只管去喝酒便是。”狱卒接过银两,高兴的喝酒行乐去了。刘绣衣叫章规连夜写好控告状不提。
再说刘绣衣的随从马不停蹄直奔苏州府,详细汇报了一切,况钟立即亲率人马飞赴吴江县。
况钟到了吴江县衙,知县王珅出迎:“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况钟劈头就问:“听说贵县前天关押了一个外地人,查清楚了没有”?
“哦。”王坤道:“不是大人提醒,我还忘了,前天确实关了一个外地人。那人聚众闹事扰乱公堂,现关押在大牢,下官将严肃惩办。”况钟怒道:“混帐东西,还不快带我前去看看。”
王坤傻了,赶紧领着况钟来到大牢。况钟见到刘绣衣,连忙赔礼:“御史大人受惊了。”王坤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两腿颤抖不已,慌忙跪下:“御史大人在上,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大人请大人开恩。”
王坤哆嗦着陪着刘绣衣和况钟来到县衙。刘绣衣在县衙大堂上正色道:“候生,你可知罪?”王坤自知事已败露,还强作镇定:“不知大人所指何事?”刘绣衣吩咐从大牢提出章规、邓自来、续正人等人,一一去了刑具,赐他们就座。章规手举诉状,大声喊冤。刘绣衣接过诉状,往王坤跟前一丢:“候生,你且自己看来。”这时在旁的王虎转身想走,被续正人看见,一把扯住:“大人,他就是打死邓老汉的凶手王虎。”刘绣衣喝道:“与我拿下。”王虎吓得跪倒在地,尿了一裤裆,说不出话来。
刘绣衣吩咐况钟安抚当地受害百姓,安葬邓老汉,并将王坤、王虎押回苏州府。
再说苏州府税赋专案班,清仓库核资产,内查外调,把王乾、王坤、王虎三人的罪状查了个水落石出。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王干、王坤、王虎三人供认不讳,画押招供。
王乾画押招供时向刘绣衣哀求:“恳请御史大人看在崩坎王家王虎和朝廷王振老爷面子上留情!”原来王振早以把刘绣衣家亲事告诉了王乾。
这时刘绣衣心中有灵犀一点通,毋私于法。母挠于势。八个大字闪闪眼前。炳炳监察以言为职。正色怒道时,王乾抢先发威道:“偌朝廷王振大爷知道,他不会饶了你的。”刘绣衣一听,更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惊堂木:“我乃奉旨查案,谁也救不了你。”当堂宣判道:
苏州知府王乾身为知府理应为朝廷治理好苏州,然其在任期间,胡作非为,大肆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强霸农田,草菅人命,私占朝廷税赋二百三十七万两,中饱私囊,重金贿赂威协我和况鈡等朝庭命官为害百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依大明律当斩,没收其家产退还农田。
吴江县令王坤本姓候号生,行贿买官,巧立名目,搜刮民财,伙同苏州知府王乾强霸农田,私占朝廷税赋,草菅人命,依大明律当斩,没收其家产退还农田。
王虎实名候财,行贿买官,仗势欺人,插标霸田,打死良民,依大明律当斩,没收其家产退还农田。
御史又宣布况钟代原苏州知府,续正人代吴江县令,章规任苏州府税赋署长。待奏明圣上恩准。
听说三人论罪当斩,老百姓个个扬眉吐气。行刑当日,苏州法场人山人海。苏州代知府况钟站在法台监斩:“午时已到,行刑!”这时,只见一快骑飞奔而来,高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哪知行刑人手起刀落,待来人下来时,王干二候已身首异处。原来是王振的心腹黄公公来了。黄公公看了一眼法场,哑口无言,跨上马回宫了。王振自此怀恨在心,经常在英帝面前进谗刘绣衣。这才有后来的绣衣奉旨画图,英帝笔准南虹的故事。这是后话。
且说况钟治理苏州执政严明一府大震豪强奸吏难以作弊,其他地方官员及上司来到苏州也都收敛守法,当时故有代天巡狩在苏州之说。后耒况钟的母亲逝世按礼教他必须离职守孝,当地百姓跪地挽留英帝破例同意。英宗六年他任期满当升,苏州百姓二万余人去都御史府请愿,英宗特命升为正三品仍留守苏州。第二年况钟病逝于任所吏民聚集痛哭,立祠祭祀,这些都与都御史刘绣衣是分不开的。
正是:
代天巡狩镇苏州,立斩王乾与二侯。
况钟执政严冶理,官宦奸吏把敛收。
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