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苏杭名扬天下,古语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盛名之下,其实难乎,自元,明以来,这里税赋特重,尤其是官田税租。
明正统四年税赋总额达二百七十七万石,随着白银货币的推行折白银每石二钱五计算,税额达六百九十二万五千两,其中官田税粮便有二百六十三万五千余石。大多数耕田为官田,普通百姓耕者无其田,加之豪强奸吏,勾结舞弊。特别是时任苏州知府王乾,他是朝中宦官王振的侄子,仗其淫威,公开收受贿赂,卖官鬻爵,霸占农田,私办工厂,抗税不缴,转嫁税收负担,搜刮民财,造成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逃难者不计其数,社会一片混乱。
刘绣衣省亲结束回到朝廷后,奉旨南京都御史,经常到南京后湖的湖心小岛查阅管理征调赋役的户口黄册。有一天朝庭圣旨到,苏州历年欠税达二百万石,朝廷决定派刘绣衣巡视苏州,专查税赋一案。刘绣衣接到圣旨后,一边组织专班,一边派人知会苏州知府备查,一边暗中派何清率队前往苏州侦探。此次专班有户部特使况钟等大员参与,朝廷派出数名大内高手暗中护卫。筹备了个把月,刘绣衣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直奔苏州而来。昔宋包公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跟班。如今刘御史也有星、明、清、亮同行。即金星、李明、何清、杨亮四侍卫。
刘绣衣率人到来巡查,苏州知府王乾心中有鬼,乱了阵脚,慌里慌张至驿站迎接:“不知御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绣衣言道:“王知府不必拘礼,本官奉旨税赋专项巡视,望尔等支持配合,维护朝廷税法。”
王知府慌忙道:“维护朝廷税法是下官份内之事,下官定唯御史大人号令是瞻,彻查税赋之实,报效朝廷。”
是晚,王知府设宴为刘绣衣御史大人一行接风洗尘,有名媛酌酒陪同,歌舞助兴,格外殷勤。席间,王知府给刘绣衣等人呈上礼单,笑道:“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刘绣衣接过礼单一看,有黄金千两珠宝等等,眼也没抬,便将礼单塞进衣袖。况钟想要推辞,刘绣衣暗使眼色,示意况钟也将礼单收下。作为王知府定罪的又一证据。
席散后,王知府一面派心腹衙役私藏官银,一面召师爷密商,并安排人员连夜对府中赋税账目造假。哪知这些行为被刘绣衣派出的大内高手悉数捕获,连夜审讯,画押供状,以资查办王知府罪的物证。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王知府都蒙在鼓里,以为刘绣衣他们收了礼单,可以平安无事了。
第二天,刘绣衣一面派人监控王知府动向,一面派人清查账目,封存库银,明查暗访,双管其下。因为刘绣衣的动作太快,王知府做不了假帐,藏不了官银,恨得咬牙切齿,但仗着朝廷有专权太监王振的靠山,拒不接受查帐封库。
刘绣衣当机立断,对王知府正色道:“人心似铁,国法如炉,你身为知府,应知大明律法。从现在起苏州府接受查帐封库,由况钟代知府理事。”
况钟听从命谕,当众就任,整了整衣冠,大声对府中衙役宣告:一、苏州知府王乾停职待查,交待问题,停职待查期间不得外出。二、苏州税赋项目全府放告,晓谕百姓;三、苏州府所有账目库银封存待查。
苏州税案在有条不紊的巡查中。一日,刘绣衣微服行至吴江县境内,听到一阵阵哭天喊地声,哭声悲悲切切,许多人聚在一起,乱成一团。刘绣衣挤了进去,见一老者倒在血泊之中,有一中年男子抱着老者尸首呼天地痛哭:“天啦,父亲你死得好冤啊!”旁边跪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泪流满面,声音嘶哑的喊着:“爷爷,爷爷----”喊着喊着便昏倒在地。老年死者头部不远处有几根沾有鲜血的木棍和标牌横七竖八地躺在哪里,其中一标牌上写着“王府田界”字样,格外刺眼。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这是什么世道啊,天理何在,青天老爷你在哪里去了?”“这个世道啊,官倌相护,还有谁来为民作主?”一个个摇头叹息。
刘绣衣上前打听,众人只是不语。一位老者在刘绣衣的再三追问下,指着旁边一位衣着整洁相貌堂堂的年青人说:“客官可以去问问他便是。”
刘绣衣挤上前去,向那位年青客官点头招呼:“请问兄台?”那年青客官未等绣衣说完就摆手摇头:“您是路过此地的吧?莫多管闲事,免得惹上是非。”刘绣衣道:“我虽是过路客,与死者非亲非故,但我们心意相同,老者可怜,我要为他伸冤。你且告诉我,决不牵累于你。”年青客官见绣衣说话诚恳,又是外地口音,就开口道:“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苏州知府王乾与吴江县知县仗着朝廷王振的淫威,合谋以官田为名,霸占百姓良田,以插标为记,不从者乱棍打死。这个老者名叫邓善根,年近六十,祖辈几代人耕种的田被插标霸占。老汉上前理论,拔了又插,插了又拔,几个回合下来,惹恼了王虎,吩咐众家丁,一哄面上,一阵乱棍将邓老汉活活打死在地,并说:“这就是拔标牌的下场,三日内不准收尸,否则就端了老汉一家’,说完扬长而去,真是可恶之极!”
刘绣衣问:“客官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年青人答道:“我叫续正人,原是这地的粮长,因反对王知县将税粮负担转嫁百姓而革职。唉,现在的老百姓真是有苦难言,有冤难伸,只盼朝廷御史刘绣衣大人来,我们的冤屈才有出头之日了!”
听了这话,刘绣绣衣心想:百姓这样信任我,我更要为民除害,切不能辜负百姓的期望,这个粮长原有些正义感,可与他合计行事。于是就向续正人问道:“你认识刘绣衣?”续正人道“我哪能见到他老人家?”刘绣衣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是朝廷御史刘绣衣大人来,我们的冤屈才有出头之日了,既然你不认识御史刘绣衣,怎么这样信任他呢?”续正人道“我在任粮长期间听闻,刘绣衣自永乐帝至今已任近二十年监察御史,曾宰渭南三苏和盐政,六王爷也死在他手里。他有先王所赐‘代天巡狩’令牌,可以先斩后奏,除斥权奸,多次为百姓请命,为民伸冤,是当今的包青天。”刘绣衣道“如今御史刘绣衣冇来,你看此事如何了结?”续正人道“刘大人冇来,谁敢过问此事,客官你莫管闲事,免得惹事。”刘绣衣道“要是御史刘绣衣来了,你又有何打算?”续正人道“只要刘大人来了,我就肝脑涂地站出来指证,为老百姓伸冤报仇。”刘绣衣笑着拍了拍续正人的肩膀:“不错,不错,好一个你续正人,就看你如何站出来指证了。”从腰间取出令牌示与续正人:“续正人你且看看,是否识得此物!我就是刘绣衣,专为苏州税赋专案而来,如今苏州知府王乾已被拿下,希望你能站出来为民请命。”
续正人一见,惊骇得赶忙跪地参拜。刘绣衣将他扶起,带着邓善根的儿子邓自力和续正人等一行人来到吴江县衙。邓自力在县衙击鼓三声,知县王坤升堂审案。但见县衙正堂八面威风,衙役如狼似虎。邓自力上堂喊冤,王坤听罢,大声喝斥:“你这刁民,竟敢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罪,来呀,与我轰了出去,退堂!”
刘绣衣站了出来:“知县大人,这可是人命案,岂可草率不理?”王知县问“你是何人?”
刘绣衣答道“我是路过此地的,路见不平,特地来看看大人如何断案。”
王知县奸笑道“嘿嘿,你一个过路的,不知事情黑白,竟敢聚众闹事,扰乱公堂,来人与我将其一干等押入大牢,明日再审,退堂。”衙役上前将刘绣衣三人强行关进大牢。
正是:
苏州税案惊朝廷,绣衣领旨查案情。
风查外调取证据,微服私访入牢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