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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变故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2905 2024-07-06 15:29

  黑暗中一个年迈的身躯蹒跚着冲过来,对着马森的背后拳打脚踢,马森惊惧之下,甩出一拳打在老妇的头上,老妇应声倒地。门外望风的马全听到里面的异响,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月光宣泄进来,将室内照得通亮。那老妇仰躺在地上,后脑鲜血汩汩,眼见已经不活了。

  马森还在呆愣的时候,陈巧儿“嗷”地一声从床上扑过来,此时的她袒露上身,手脚并用打向马森。马森忙护住头面,不停地向后退,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背部撞击在身后的立柜上,发出巨大的“嗵”的一声响。陈巧儿整个人已经陷入到癫狂的状态,合身扑向马森,马全上来一脚将陈巧儿踢翻在地,将马森拉起来:“还不快走,等着被人发现吗?”

  马森机械地点点头,随着马全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身后的陈巧儿从地上勉力支撑起来,她忍痛叫道:“来人呢,杀人了!”

  马森转过头,飞扑到陈巧儿身边,捂住她的嘴:“我并非有意要杀你娘,实在是无心之失。你不要喊,听我说…..”

  陈巧儿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一边挣扎,一边猛烈摇头挣脱他的手。马森只得手上加力,口中兀自道:“你不要挣扎,咱们好好说话,你听我解释…..”

  陈巧儿口鼻受制,拼命摇头摆脱,怎奈力气不及马森,过不多时陈巧儿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身体逐渐软了下来。马全将马森拉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低声道:“死了。”

  马森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死了?”

  马全也不答话,拉着马森向门外走去。此时,临近的人家显然听到了此间的响动,几处房子已经亮起了灯。马森任由马全拉着离开现场,月亮在背后追着他们跑,他看着透射在地上的两个仓皇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

  闫亮有一双快脚,可夜奔百余里而不知困乏,作为正经世袭的锦衣卫,同一届中他的素质评得上优等。大半个时辰的疾驰,进得明军大营,在偌大的营盘中兜兜转转,不多时便见得前方的帅帐,离帅帐不远另有一座不起眼的营帐,此帐虽比帅帐小,但也可同时容纳二三十人。帐中灯火通明,已有七个人分坐两排,主位空着。闫亮在尾座坐下抬头望向左首他的直属上司,随军暗探组织“夜不收”百户韩丰良。

  韩丰良冲他点点头,起身走到中间,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行了个军礼:“弟兄们辛苦了。”

  包括闫亮在内的八位队正起身插手还礼:“百户大人。”

  韩丰良摆手,众人落座,由他侧首一位队正率先通报探知敌情:“下官这几日活动在潼关一线,鞑靼松澈尔部近期频频异动,连续攻下永昌、镇番等地,并在所占之地强招壮丁,补充兵员......”韩丰良抱着肩膀,一边听,一边思考,有疑问或队正表述不清时,他会随时打断,或让该队正详细陈述,或让其他人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提供佐证。待队正说完,他接着安排后续工作方向。讲评结束,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他道:“这些天的战果想必大家还不完全知道,傍晚开会孙将军给我们透了个风,据朝廷塘报我军在宁夏一地伤亡一万三千多人,骑兵队去了半余。”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战局不利,但没想到糟糕到如此地步。

  韩丰良接着道:“此次敌军犯边,先取我甘州,宁河,又下白滩,青谷等数县,攻势之迅猛,必胜之决心,多年未见。如今鞑靼各部多处异动,兵锋直指宁夏,是因为他们知道宁夏地势险要,乃是入关的枢纽。过了宁夏就是平原地带,敌军可以长驱直入,威胁到京师。孙将军命我大同府周边各卫所严加防范,并做好驰援宁夏的准备。”

  闫亮心中一沉,这些时日韩丰良将夜不收尽数撒往西边,原来竟是为此做准备。

  韩丰良站起身:“我们是天子近卫,为国镇守边疆乃是职责所在。各位虽不在战场上厮杀,但隐蔽战线的斗争同样残酷,一月折损二百四,二月折损六百一,两军尚未照面,我们的人已经在牺牲了。这几月的折损更为严重,诸位既要顾全同僚,又要刺探敌情,压力更胜以往,这些我都理解,也希望诸位切勿松懈,兢兢业业,坚持到胜利的那天!”

  众人起身:“为了大明!”

  闫亮一路消化着今天的信息,顶着月色回到了客栈。将到门口,猛地一拍自己脑门,光顾着想事情,信没送出去,再折返回去已是不可能了。

  “只能下次回营时再说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

  一阵风来,吹得他一激灵,他搓搓手正要迈步,忽然又停下来。与此同时,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闫亮急退一步,右手迅速摸向腰间长刀。门内寒光一闪,一柄钢刀向闫亮兜头挥来,闫亮举刀格挡。“当啷”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闫亮一刀挥出抽身便跑,耳听得背后传来数个脚步声,他压低身子先向左前疾跑数步,忽然就地一滚向右前突进,一支箭簇擦着他的身体射进地面!房顶上一个箭手从背后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扣在弦上,箭头随着闫亮的身形游走,但闫亮的动线极为刁钻,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转换身形,让其无法捕捉。

  几个呼吸之间,闫亮已经逼近门口,猛然加速双脚在墙上连踢,身体借势翻过墙头,向东南方向跑去,那是明军大营的方向。与此同时,小院中的几条高大的黑影现出身形,沉默地缀在闫亮身后向东南方向追去——方才要不是闫亮机警抽身便走,若多停留半刻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

  闫亮不敢去想客栈里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活着。跑出大概两里地,前方是一片松叶林。借助黑暗和宽大的树体枝叶的掩护,他脱身的几率会大大提高,闫亮正要长舒口气,忽然前方寒星一点,他下意识侧头躲闪,左肩头像被重物痛击,整个人被惯性带得离地,向左后方仰倒。他吐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时,左肩头上已插着一柄箭杆,箭头没入肌体。他倒转手中钢刀,嚓地一声轻响将露在外面的箭杆斩断。

  前方的树林中影影绰绰,闫亮心里一沉,对方显然留了后手,在这里设伏就是要截断他的后路。

  他环顾四周,西南方向临近官道,离大营虽近,但视野开阔,几乎没有什么掩体。东南方向离此处不远有个土丘,高逾二十余丈,翻过土丘便是凳山。他稍作权衡,便向东南方向跑去,肩头的疼痛让他的奔跑动作有些变形,他感到身体的力量在快速流失。身后两方人也修正着追赶方向,在跑动中迅速合流,并有意识地拉出了个追击队形,健跑者组成了第一梯队。

  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道路上只能听见噗噗的赶路声。第一梯队不断拉进与闫亮的距离,终于在土丘之上追上了闫亮。几人擎刀在手,齐齐挥出。闫亮从山丘上猛向前扑,腾空而起,在空中逆势转身,右臂平举,食指连扣,将梅花袖箭的六支箭头全部打出!

  领头的追击者见机极快,低喝:“塔拉日贺!”身体向后翻倒,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反应不及,噗通噗通应声倒地。

  闫亮的身体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划了道弧形,随之下坠重重地砸到土坡上,痛得他闷哼一声。然而下坠之势不减,一路滚落到土丘之下,此处也是凳山的山脚。他忍痛爬起来,抬头向山丘上望去,此时那领头者也站了起来,双方透过朦胧的夜色寻找到了对方的身影。

  闫亮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向山林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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