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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城隍庙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3376 2024-07-06 15:29

  蒋虎斌怫然道:“朝廷批复已下,你当这是儿戏吗?志冠,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因儿女私情枉顾了前程,”他缓和了语气:“你走后,我将此案交于顾晓阳,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早日给你亡妻个交待。”

  秦志冠呼呼喘着粗气,他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蒋虎斌此时保举于他,未必是好意,但他的目的是什么?秦志冠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只要他一离开这个案子可能就要成悬案了。

  蒋虎斌等了片刻,也逐渐失去了耐性,自袖中拿出任命书丢在案几上,转身离去:“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一月之内赶赴京城任职,否则军法从事!”

  大同府城隍庙,今日正值庙会。偌大的广场上商贩鳞次栉比,摩肩擦踵。拥挤的人群中,打扮成商人模样的闫亮慢慢地踱进广场,他带着一顶草帽,几乎将面容整个隐藏在帽檐之下,跟着人流调整着行进的方向,逐渐向城隍庙移动。广场外的东福楼,田守业刚走进来,小二便殷勤地跑过来:“客官一位吗?”

  田守业点点头:“给我找个二楼临窗的位置。”

  小二将田守业让到二楼,此间面积不算大,拢共五六张桌子,此时正是晌午,尚未到饭点,二楼仅有他这一桌。田守业要了些吃食将小二打发下去,自怀中掏出一白一黑两面小旗放在桌上。他看向窗外的广场,搜寻着闫亮,闫亮摘下草帽回头看向东福楼,随即被田守业的视线锁定。他将白旗从桌上举起在窗前晃了晃。闫亮重新戴上草帽汇入人流,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个矮小的人影跟着他移动。

  闫亮不时地在摊位前停下,装模作样地挑挑拣拣,双眼却机警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况,田守业在东福楼的视野更全面,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闫亮的身周的人流中,当闫亮回头看向他时,他便挥舞几下手中白旗示意安全。

  就这样挨到了城隍庙,庙门前是十几级石阶,因为今日正逢集市,前来进香的人络绎不绝。闫亮在一个卖象牙的摊位前徘徊着,帽檐下的眼睛在快速搜索。

  东福楼二楼,田守业的背后响起脚步声,他急忙转头,只见一个中年白面书生随着小二踱步上来。小二殷勤地道:“公子爷,您看坐哪里合适?”

  书生四下环顾,手中折扇一转,指着田守业邻桌道:“就这儿了。”

  田守业微微皱眉,他将桌上的旗子收起来,抓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再抬头时,只见对面就坐的书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闷哼了一声将头转向窗外。那书生不以为意,神态悠闲地看向窗外。

  闫亮将手中象牙放下,最后回头又看了眼东福楼,田守业环视着闫亮身边的动静,举起手中的白旗挥舞了一下,闫亮得到答复扭身向台阶上走去。在他身前的是一对衣着华贵的年轻夫妇,带着年幼的儿子,看起来约莫有个四五岁的样子,正是好动的年龄,其母恐其走失紧紧抓着孩子的手腕,周围跟着四五个仆从散在四周形成人墙,唯恐伤了主人家,闫亮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入庙门。

  田守业看着闫亮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盯了一会,不见有何异常才稍微缓了口气,他将身体向椅背靠了靠,刚举起筷子却发现邻桌的书生又在盯着他。他有些不耐烦,皱眉道:“看你大爷作甚?”

  书生呵呵一笑:“小兄弟莫怪,只因你像极我的一位旧识,故而瞧得有些出神,失礼了。”

  田守业很吃惊:“你也有这般风姿绰约的朋友吗?”

  书生呃了一声,起身坐到田守业对面:“小兄弟倒是风趣。”

  田守业作为闫亮的瞭望哨,需要给闫亮提供更广视角的信息,此地说不定便是鞑靼人的老巢,生死关头不容疏忽,因此对这位不速之客显得很抵触:“我在忙要紧事,不便与你攀谈。”

  书生一晃折扇:“我刚才便见小兄弟频繁挥舞手中小旗,敢问是在与同伴逗趣吗?”

  田守业下了逐客令,对方仍不为所动,只得一边盯着广场上的动静一遍分神应付着他,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书生将身体后仰道:“愚兄就是好奇心重,你可别见怪。”

  田守业伸手示意书生将头凑过来,贴耳道:“好教你知道,有一女子倾心于我,昨日跟我表达心意,我这人生性内敛,并未答复于她。她便与我约定今日来这城隍庙,若是答应了她,便在显眼的地方挥舞一下白旗,好教她知道我的心意。适才看到那人依稀是她的身影,但似乎是认错了人。”

  书生将身体撤回,玩味地看着田守业:“如此说来,小兄弟也是怜香惜玉之人,那可莫让人家姑娘失望而归。”

  田守业左手下探,将绑在左小腿上的攮子抽出,袖在手里,脸上深以为然道:“我这人就是心太软,得改。”城隍庙大殿内供奉汉朝名将纪信坐像,左首为文判官,右首为武判官,次为日巡与夜查,日巡、夜查以下为八皂隶。大殿正门上悬“城隍庙”匾额,闫亮在殿内稍作停顿,绕过大殿,往后殿走去。

  城隍庙庙基广阔,后殿分为东园和西园,设道会司和二十四司于两庑。要说鞑靼人掩人耳目在此密会,实是最佳选择。闫亮逐殿搜索着葛庆伦一伙的踪迹,日头逐渐攀爬至头顶,让他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眼见左前方不远处拐角有个月亮门,内有一排精舍,门口上方篆刻“丹房”二字,乃是提供给游方道士或香客休憩之所。他不由心中一动,径直走了过去,这里虽与主干道仅一个转角之隔,但由于并非游览之所,周围冷清了许多。

  闫亮离丹房尚有十丈左右左右,门内忽然闪出两名身着道袍的道士,手拿拂尘,闫亮双手合十:“无量天尊。”

  其中一名高瘦的道士上前一步,口宣道号,问道:“居士见谅,丹房今日洒扫,暂不待客。”

  闫亮用手抚了一把额头:“天气炎热,想找道长讨口水喝,看来今日是没有福气了。”

  道士一甩拂尘:“无量寿佛。”闫亮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他眯着眼目送闫亮走远:“是他吗?”

  另一名道士站在他背后:“太阳穴高努,指节宽大,绝对是个练家子。不管是不是他,先派人盯着。”

  高瘦道士手中拂尘在空中画了个圈,人群中几个游人打扮的汉子现身,远远地缀在闫亮身后去了,他回转身道:“进去通知葛庆伦——殿前遇风,这柱香烧不稳,让他带着客人从后门走吧。”

  身后那名道士躬身应了声喏,正待回转身子,忽听人群中一片嘈杂,他皱眉向声源处瞧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引着一对年轻夫妇排众而出,正是先前同闫亮一起入庙的那对夫妻,引路的那个孩子却是小耗子。此时两人面容焦灼,家丁更是满脸油汗,显然碰到了什么变故。

  那年轻的丈夫埋怨妻子:“怎么连个五岁的孩子都看不住,你这娘当的......”

  妻子十分委屈:“我一直紧抓住祺儿的手以防走失,就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丈夫摇摇头,扯住小耗子问道:“你可是亲眼看到我那孩儿跑到这里来了?”

  小耗子一脸天真:“回官人的话,适才我正是看到您家麟儿被一道士掳到院中了,正好见您家人着急寻找,才好心提点于您。”

  丈夫经过短暂的思索:“行,我且信你。若是找到我那麟儿,赏你五两银子。若是诚心哄骗于我,我可不会轻饶了你。”向家丁努了努嘴,家丁会意,一挥手带着几人便往里闯。

  高瘦道士大惊失色,连忙阻拦:“你们是什么人,怎可如此无礼?”

  家丁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强掳我家小公子。”

  高瘦道士捂着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贫道乃是方外之人,怎会做那等不法之事?”

  身后的道士眼见事态不妙,悄悄向门口后退,想跟屋内的葛庆伦打个招呼,家丁一指他:“干什么!莫非还想通风报信不成!”说着便一拥而上,急得高瘦道士直跺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忽然衣领一紧,被那个年轻丈夫一把揪起来,劈脸又是一巴掌:“贼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家父乃大同同知张裕亭,你强掳的那个娃娃是他的亲孙。”

  高瘦道士脸部一阵抽搐,顿时失去抵抗之力,只听身后一阵嘈杂之声,他绝望地回头看去,只见家丁一拥而上闯进院中,态度极为恶劣,起脚踹开房门便入内搜索,北向一间屋内传来一声大喝:“混账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屋内涌出几人将欲闯入的家丁阻在门外。那个年轻丈夫走到门口,隔着人群向里张望,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个中年人,与他正好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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