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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木盒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3235 2024-07-06 15:29

  日头西斜,雷霆帐内却比白日更加喧闹,佳肴美酒由军卒流水价地端上来。孙艺程端起水酒:“各位将军常年驻守在防区,天各一方,此番借着雷霆大会的契机终于聚齐了。第一碗酒不为别的,为出生入死的同袍兄弟!”当先把酒饮了,堂下众将乱哄哄地应着。

  孙艺程倒满第二碗酒:“望诸位将军未来精诚合作,永卫大明!”

  接着是第三碗酒:“今晚过后诸位将军按计划行事,分击合围均需严格遵守。同时营内禁酒,直到将鞑靼人赶出我大明土地!若是哪位将军心存侥幸,教我知道可是要打板子的。”众将哈哈大笑,连道“省得”“省得”。

  孙艺程又陪着饮了几杯,便告了声罪抽身离去,雷霆帐外他缓缓吐出一口酒气,目力所及的最远处,夕阳将天边染成了金黄色,背后是众将在帐内饮酒的喧闹声。他冷冷地摆摆手,守门军士会意地点点头,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明天的太阳升起后历史又将怎么书写他呢?落日前的余温晒在人身上暖洋洋地,他紧了紧松散的衣领,向不远处的帅帐走去。

  此时的帅帐已由重兵把守,张双喜在帐前等候多时,见到孙艺程走近忙恭谨地行礼:“将军。”

  孙艺程走入帅帐,一眼便看见案前的木盒,他的神情一滞探询地看向张双喜,张双喜点点头。一瞬间孙艺程的表情充满了悲伤,他颤抖着双手抚摸着木盒,半晌后才道:“叶子豪现在何处?”

  张双喜道:“自他抓住闫亮的手下,便在营房中守候,说是要亲手将叛徒交与将军。”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我去要了几次,他坚决不肯将人交出来,这是存着邀功的心思呢。殊不知......”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向高彬使了个眼色,高彬转身走向帐后,那本来是孙艺程的休息室,片刻后他拖着一人走了出来,孙艺程瞧得清楚,那人正是冯友林。张双喜道:“今日里冯大人私结刘一鸣潜入营中图谋不轨,被我等抓个正着,本来便想一刀结果了老贼,但转念一想,那封卷宗还没有着落,便留下了他这条性命。”

  冯友林情知自己落入死地,挣扎已无济于事,只把眼气咻咻地看向孙艺程。孙艺程回避开他的目光,坐到帅位之上,帐外脚步声响起,叶子豪带着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将已被五花大绑的田守业掼在地上,抱拳行礼:“将军,您可算开完会了。闫亮同党已被我缉拿归案,全凭将军处置!”眼角捎到角落中的冯友林,不觉一怔。

  孙艺程手抚木盒,定定地瞧着叶子豪。张双喜与高彬则悄没声地走向门口,叶子豪感觉到一丝危险,逐渐收敛了笑容:“将军,这......”孙艺程垂下眼睑:“你可知这木盒中是什么?”

  叶子豪的喉咙变得干涩,他下意识地干咳一声:“不,不知......”

  孙艺程颤抖着双手将木盒打开,取出一颗人头,只见其头发凌乱,怒目圆睁,却是尹世筹的首级!他的双手一哆嗦,人头自手间滑落,骨碌碌滚到叶子豪脚边。叶子豪蹲向身子,心念电转间便明白了孙艺程的用心——他假意对叶子豪示宽,骗取尹世筹的藏匿地。如今姊夫首级在此,想必家姐也已身首异处。一想到自己一意孤行反害了全家性命,不由得目眦欲裂,喉咙中爆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嚎,如同疯魔般扑向孙艺程!

  雷霆帐内,假意醉酒的胡远达耳朵忽然动了动,他抬起头,眼神中一片澄明。眼见身旁众将早已喝得面红耳赤,把臂同饮者有之,放声高歌者有之,怀抱酒壶酣睡者有之。他用手肘捣捣同样装醉的张涛:“哎,哎......你可听到了什么响声?”

  张涛稍稍抬头,侧耳听了听:“十八摸?”

  胡远达抬脚自案下虚踢了张涛一脚,低声道:“废物!”见无人注意他,将案前的一壶酒倒在身上,然后装作酒醉般摇摇晃晃走向帐门,伸手一推竟没有推开,心下不禁一惊。张涛也已察觉到异状,上前与胡远达同推帐门,厚重的的帐门仍纹丝不动。

  在他身后早有准备的张高二人各出一脚,将叶子豪踢倒在地,张双喜一个箭步窜上就势骑在叶子豪背后,叶子豪的额头磕出鲜血,仍不管不顾地扑向孙艺程。张双喜一把薅住叶子豪的发髻,自腰间抽出雁翎刀,探询地望向孙艺程。孙艺程喃喃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若不是他生性粗疏,又怎会落在锦衣卫手里,这倒怪不得我......”他不忍再看,从案前站起背转了身子。

  张双喜狞笑一声,雁翎刀刀锋自张双喜喉间缓缓一抹而过,鲜血汩汩流出,叶子豪口中嗬嗬作响,不多时便没了呼吸。张双喜松开手长身而起,孙艺程听得身后脚步声,正要回转身子,只觉腹间忽得一痛,他愣怔片刻,痴痴地低头向下看去,只见雁翎刀已自背后扎了个对穿,自下腹透体而出!尖锐的刀刃上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他难以置信地回头,迎面正撞向张双喜赤红的一双眼睛,他哑声问道:“为什么?”

  张双喜恨恨地道:“将军,你太偏心了。尹世筹刚愎自用,只是因为是你的义兄,所以便身居高位,与你同享富贵,便连叶子豪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而我随你征战数年,除了一身伤病获得了什么?”

  孙艺程痛的脸上青筋突起:“你可以跟我说的......”

  张双喜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不必了。这些年我跟着将军明白了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这靠己求来的富贵才更为心安。将军,鞑靼人可并没有把宝都押在你身上!”他飞起一脚将孙艺程踢得向前抢出,撞向面前的屏风。只听哗啦啦声响,孙艺程与屏风一起翻倒在地。张双喜上前,只见孙艺程仰面躺着,腹间鲜血浸透了衣衫,神色却越来越平静,张双喜踩住孙艺程的胸膛,高举雁翎刀,喉结上下翻动:“就用你赐予我的这把雁翎刀送你上路吧,将军,一路走好!”寒光一闪,孙艺程心口鲜血飚射而出,一代名将就此殒命。

  忽然帐外传来喧闹之声,张双喜将雁翎刀在靴底蹭了蹭,皱着眉头看向帐外,一名军卒挑帘进入帅帐:“将军,雷霆帐内诸位将军想出帐,如今正聚在帐门前闹事!”

  张双喜点点头,脸色凝重地吩咐高彬:“夺城门,放烟花,一个时辰内完成,我记你的首功!”

  高彬兴奋地打了一个哆嗦:“末将遵命!”领命去了。

  张双喜又指着冯友林和田守业吩咐那个军卒:“王亮,把这俩人给我盯紧了。待我解决完那边的事再回来慢慢料理。”那军卒领命,手持钢刀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

  张双喜率人赶到雷霆帐前,只听砰砰的撞击声中,帐内的各位将领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把门给老子打开!”“这是要做什么?”“快把将军找来,给本将开门!”张双喜狞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回身望向已准备就绪的劲装小队:“该你们上场了!”

  这支小队皆为张双喜的心腹,早已授命在此等候多时,听得张双喜吩咐齐齐涌向雷霆帐外的围墙,搭上云梯攀到墙头,自腰间抽出钢刀一跃而下,如狼似虎地扑向手无寸铁的诸卫将领!与此同时,自睡梦中被惊醒的各卫军士各操兵刃刚走出营房,迎面正撞上一支黑压压的部队,对方也不答话,高举钢刀杀向这帮睡眼惺忪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各卫军士死伤严重,彼此间又不熟识,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便战便向后退缩。一时间营盘中厮杀声、惨呼声此起彼伏!

  帅帐内,田守业与冯友林交换了个眼色,忽然惨哼一声满地打滚。王亮一惊,持刀上前:“你干什么!”短短一瞬间,豆大的汗珠遍布田守业的脸上。王亮眼角捎着冯友林,虽然知道冯不会武艺,但仍要防备其暴动。王亮一步步接近田守业,在离田守业只有一步之遥时,田守业忽然全身奋起,双腿猛蹬向他的下盘!王亮早有防备,向后一撤步,田守业双腿走空,王亮心有余悸哈地一声得意地笑了出来,那边厢冯友林猛地抢出,自地上抓起叶子豪腰间的佩刀,扣动绷簧,只听呛地一声脆响钢刀出鞘。

  王亮听得声响,只见冯友林已擎刀在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不由地大惊失色,一个箭步窜到冯友林身前,挥刀向他砍了过来,冯友林慌忙举刀笨拙地招架,只听铛地一声脆响,冯友林手中钢刀脱手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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