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是谁在哭泣?你再听,又是谁唱出悲曲!
若是有盖世神功,周瑾自当杀出,可他就是个普通人,无权无势,怎么救?
赵倩急得团团转,她不时拉着周瑾胳膊道:“相公,想想办法吧!你可是英雄!”
周瑾无奈道:“英雄?你信吗?”
“我信!”
好吧,他一阵头痛,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外面这世道,螳臂当车只会自取灭亡。
他按住赵倩不断晃动的双手踌躇道:“好了好了,方法倒是有一个,不过用了等同于谋反,你先听听看”
他接着道:“军营靠近西湖,若撅断堤坝,洪水一泻而下,旁边再安排士卒掩杀,一举可灭。可你想好了,说到底我们和官家是一伙的,受到他们保护,这样做不值得。”
赵倩思索了一会,这样是不好,可如何阻止城中不断的杀戮?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尤其是在死亡边缘游走的。
是夜,天气微凉,月朗星稀
几个身体带着或多或少血迹的中年汉子,悄悄来到白堤和瑾堤旁边。
他们手拿着锤子,眼里露出了仇恨的光芒,都失去了家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几人都对视了一眼,便不再犹豫,狠狠地砸向堤坝,眼看着裂隙越来越大,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同一时间几条大河支流堤坝全被人摧毁,数十日之功毁于一旦,被禁锢的自然力量再次露出它的獠牙,狰狞的向军营扑去。
几个汉子首当其中,他们却都畅快的大笑着,既然不让我们活,那就一起死吧!
此时营帐中一片欢声笑语,身材曼妙的歌女正在跳着舞,坐在主位上的李勐半躺着,心里惬意无比。
本来大宋武将地位低下,平常也不好捞钱,此次杭州一绎赚的钱足够他享用一辈子了,还有这女子,杭州美女果然甲天下,他阴笑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他皱起了眉头,竟敢打扰他的雅兴!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掀开帐篷,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波浪冲击过来,连人带房直接被冲走,他想大叫,可遍处都是惨叫声,这哪里是人间天堂!
对了,杭州闹水灾,可那帮刁民不是已经搞好了吗?不然他也不敢过来,一阵发懵,喝了几大口水,终于抓住了颗树木停了下来。
刚想喊人,从外围冲出一群匪徒,不断收割着爬出水面残存的甲士,他打了个冷战,看着手下兄弟们的惨象,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钓鱼的反而成了鱼饵。
不行,我要活下来!他颤抖着身子,脱下了官服,悄悄的游到岸边,从岸边再混进百姓里面就成功了。
他心里想着,一双大脚出现在他旁边,往上看去,赫然是知府张健!
李勐惊怒道:“你竟敢谋反!”
张健惨然笑道:“想我张健励志报效朝廷,可朝廷竟如此昏庸,今日更是妄图杀我乡亲父老,反就反了!”
“你敢!啊,张兄饶命,我即可带人离开!”李勐看着张健手中的刀不断后退着。
“放过你,这几天屠戮的数千百姓可曾放过!放了你,他们能复活吗?”张健一步一步靠近。
“张兄,张兄,不!”一声惨烈的大叫,一刀分首,李勐露出恐惧的神情,死不瞑目。
场上一片喧哗,对官军的猎杀还在开始,不多时死伤投降了一大半。
周瑾在远处看着低叹了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无丝毫回旋余地,可惜张健如此好的一个父母官。
张健走了过来,扔了尖刀,拍了拍身上的血迹,施礼道:“周小友,两位见笑了。”
“你,哎,如此这般该如何收场?”周瑾看着他。
张健洒脱一笑:“我生于此,长于此,有人想把这里夺走乃至完全摧毁,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想必对于重要的东西,小友也是如此对待吧!”
周瑾看了看身旁的赵倩,握了握她的手,片刻又回头看了看场上打杀得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稍许周瑾问道:“今后如何打算?”
张健笑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又能跑去哪里?此次完事准备戴罪进京,自绝于殿内,以求圣上放过我杭州。”
“我也去!我也去!”周围百姓一片应和。
张健摆摆手:“我杭州自古是天下粮仓,不容有失,那李勐也只是趁乱杀人抢点财物,皇上也不至于真的灭绝我等,此番事情此是我一人所为,各位回去吧!照顾好我们的家!”
“张大人,呜呜”周围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周瑾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为了税收还是岁币赔款,杭州绝对要保证安然无恙。
那李勐肯定也是受人所托,顺便过来抢劫点财物,事后准备赖给劫匪,反正上面有高大人顶着,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杭州还会死人,有可能是很多人,可整体上是安然无忧的,不过张健这种为官为民,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是让周瑾肃然起敬。
正待要说什么,忽然城南城西传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放眼望去竟是有数十万各色旗帜的军队出现,战鼓震响,一时间竟是要直取杭州。
众人皆愣住,那震天声响实在惊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大军疯狂前行,正是要趁乱一举攻下杭州,可还未到眼前,周围河水突然暴动,钱塘江水掀起波浪滚滚,迎面而来。
那为首一将正笑容满面,见到此连忙后撤,可那来得及,波浪加上踩踏,死伤无数。
中军主将不可置信的看着,谋划多时,自以为天时地利人和皆有,见到这平地起波浪可怕场景,当即下令撤退。
一时间丢盔弃甲,皆是不要命的逃跑,看的周瑾等人目瞪口呆。
张健上前皱眉到:“天下要大乱了,这伙贼子竟有数十万之众,不行,要立即上报朝廷!”
此时越州大营一男子勃然大怒,五年筹备,竟因如此原因,毁于一旦,当真该死!一群废物!
当务之急还是要收兵,巩固东南防线,他眉头紧锁着,如今失去先机,恐事情有变,只能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