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铮和满腹心思的冯德伦的回到府中,冯德伦想不到,只不过是一件剿匪的小事,却是引出了迁民这么大的一件事!一件足以改变这琼州府历史的大事!
感觉事态脱离了掌控,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所面临的局面,汉农大量迁入,熟黎土地被侵占,被驱入大山,而且,看知州的态度,这次他心目中准备迁入的数字,怕不会太少,约估也得2到3万人!如果失控的话,以汉人的数量,这山下几乎就没了黎人的立足之地!
冯德伦呆坐在大厅的木墩上,双目有些失神,知州有了这个心思,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且连自己第一次送去的500两黄金,他都押了出来,这局,他是要的是必胜,任何挡在他前面的,都会是他的仇敌,被他以官府的力量狠狠的撕碎!
此刻他的内心,就像门外那越来越沉的天色,渐渐的陷入了黑暗,看不到一点光亮。不对!夜空虽暗,但至少还有月光星光,在那静谧之中,点缀出点点希望之光,而我的月光,我的星光又在那里?黎家的希望又在那里?那些少年吗?金铮,金铮!
冯德伦忽的站起,抬头四处寻找着金铮,可是左右一片寂静,除了自己就是空荡荡的房间,连夫人,家中老仆,都不见了身影,冯德伦更是感到一阵心塞,失魂落魄的又坐了下去,内心不由乏起了一股,树倒猢狲散,夫妻各自飞的凄凉。
金铮确是与他一同回来之后,见他神情恍惚的坐那木墩上,一副刚刚从小树林内逃出来的模样,心底也不由的叹口气。
“心理素质太差!”
金铮暗暗的给了一句评语,高高兴兴的回自己的小院去了,终是不用天天喝椰汁兑白水了。
程凯在去冯德伦庄子上审那些贼人之前,还是将做好的野茶拿出来了,不再藏着掖着逗金铮了,而且还是经典款!
冯德伦忽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阵光,在这黑暗中显的那么温暖,不禁抬头看去,却是老仆掌着个灯,提着个泥炉站在面前。
此刻的老仆在他的眼中无比高大,在昏暗的烛火中,浑身散发出一阵神秘的光彩,仿佛突降在身边的天神,在这幽暗之中给他带来希望,驱散了迷茫!
金铮看着内心戏依旧丰富的冯大官人,无语的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老仆放下东西后,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静静对视的两人。
“大官人,黎人可会耕种开荒?”
“怎么不会?琼州这些田地是那里来的?”
“种的好吗?”
“……还行,至少温饱无忧!”
“既然种不好,为什么不让别人种?还有那么多荒地,为什么不让别人开荒?”
“那我黎家怎么办?你是汉人,心当然在汉人那里!你也是支持汉农迁入的?你这是要当知州的说客?”
“黎人原有的土地是黎人的,汉人开的荒地是汉人的,如有违法抢占之事,自有孙都头和王都监,知州不会不考虑这个的!迁民和治安是不会分开的。再说了,黎人种不好为什不佃给汉人种,即能收租,自己还能去做自己善长的,这不就是赚双份钱?”
金铮看着他摇摇头,将一个瓷壶打开,扔了个茶球进去,倒了沸水泡了起来。又对这冯德伦说道:
“这山下的熟黎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操的什么心?”
“皆是我黎家子弟,老夫怎能不操心?”冯德伦此刻听着有些愤怒了!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金铮!
“这汉民与汉民不同,熟黎与熟黎也不同,这先来的汉农和后来的汉农,都在地里刨食,怎能不产生矛盾?这不服你管的熟黎,你还管他死活?他们不受受罪,怎么知道你冯大官人的好?再说了,现在的冯土官,不在那五指山里嘛,这庇护黎家跟你有啥关系?”
金铮不紧不慢的将两个茶盏慢慢的擦拭干净,用沸水在木盆里烫了烫,本想拿出来轻轻的放在冯德伦的面前,却是沸水太烫,一下没操作好,只能一边搓着耳垂,一边手忙脚乱的把掉在桌上的茶盏扶正。看的冯德伦眼角直抽抽。
“咳,咳,嗯。”金铮当做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完成被打断的操作,轻轻的在茶盏里倒上泡好的茶水,慢慢的推到冯德伦的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风轻云淡的轻声说道:
“大官人,程贤和陈凯在昌化那边,马上要弄个好大的事物,你这里吉贝呢,也要开始了,除了吉贝,那麻布也可以织吗,还有山里可以种药草,山藤可以编织器具,便是我刚刚扔进去这个草团,都是好大的产业,跟着你的黎民,生活会越来越好,求庇于你的黎民,也会越来越越多。你纠结那些地干嘛?这地,是官家的,这山,才是你黎家的!”
冯德伦听着他说的话,疑惑的看了看杯里的绿水,什么东西?还好大的产业?
金铮也不理他,轻轻的抬起茶盏,微微摇头吹了吹,贴着盏边嘬了一口,吧唧了嘴巴,又缓缓的摇着头,微微仰起,发出一声愉悦的“哈…”
啥玩意?冯德伦看的直咧嘴,挤着眼角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茶盏,忍着内心的一股不适,学着金铮的样子,也嘬了一口。
“哈…”,嗯?品之其味,确是甘辛、香温、散发出浓郁的零陵香气。
冯德伦细品之后,不禁又重复那套动作,又嘬了一口。
“哈…”冯德伦砸吧嘴,看看茶叶,点了点头,身体凑近了金铮:“味道确是有所不同,先苦后甘,回味,回味中带着股清香,这是茶?看着不像啊?”
“就是茶,不过与大宋的喝法不同,大宋的茶看着复杂,确是暴殄天物!你不懂茶,与你说不明白,好喝就行,你觉得如何?”
金铮一副懒得和你土豹子多说的样子,仰着头,神气的俯视着冯德伦。
“确是不错,有此物,日常闲谈之时就有了饮用之物,且泡制简单,老夫看你只是将那茶团放下去,沸水冲泡即可,嗯!确是简单省事,不像那王隽,喝点茶,搞的娘么吧唧的。只是,只是这喝茶之法,啧,有些,有些浮夸?也,也不是,说不好,说不好,老夫有些无法接受。”
说是如是说,冯德伦还是按着套路又嘬了一口,“哈…”
金铮一头的黑线,咳了两声:“啊,这是个人习惯,大官人可以随意,不烫嘴就行!”
冯德伦心里浮现大大的两个“我艹”,你与那王隽!有甚区别?
不过还是按着套路再嘬了一口,“哈…”,这样喝,也确实有些不同,这品茶,总要有点仪式感吗!
“这是陈凯和小医仙特制之法,此茶还有清热解毒,消食利胆,解除油腻,减肥降压,健脾养胃的功效。”
金铮看着冯德伦这副绿茶样,不屑的嗤了一声,接着说道:“就凭此物,便可安置你黎家两万人!还是老弱病残!你现在有这么多人吗?还惦记那点田地,宝贝!都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