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美目盼兮的看着,正一丝不苟的行着拜师礼的金铮,丝毫不理会身后正死命拽她衣摆的小青。
她自然是能猜到小青想和她说什么,没想到那日惊鸿一瞥的少年,竟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不过也是,如此出色的少年郎君,父亲身为知府,又怎么不关注到呢。
就是这束脩,想到这里,英娘死命的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前面这六礼都是合乎规矩,就是最后这拿出的麻将…学生给老师送这关扑之物,是不是不太正经。
不过也确是好玩,想到这两日和母亲小青有些沉迷此物,脸上又飘起了一片羞红。
王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又瞪了眼后面做着小动作的小青一眼。心中有些不喜,少女多怀春,女儿莫不是对这小郎君起了甚好感?
陈教授接过金铮奉上的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就赶忙放到边上,起身将金铮扶了起来。拉着金铮,越看越是喜爱!
“哈哈,恭喜仲文兄收的佳徒!”黄辅国看着两人一副深情浓谊的样子,赶忙上前凑趣道喜,乐的陈教授摸着胡子在哪里摇头晃脑。
“日诚,这日后定要向教授悉心求教,愿你,早日金榜题名!”
金铮赶忙向知州行礼,感谢着知州的吉言,几人一番商业吹捧下来,看的观礼的几个女子拼命捂嘴偷笑。
你恭喜,我还礼,闹哄哄的好一阵,这套拜师的礼节终是全套做齐。
“相公,这冯大官人和马参军还在白沙津寻找水眼呢?”
众人说着便到了席间,由于是个家宴,女人们也都不避嫌,纭娘做为半个女主人,跑前跑后的忙乎上菜上酒,众人喝着小酒便聊起了移民之事。
“教授,这第一批得30多口井呢,还有灌溉农田的水渠,马参军这忙的是不可开交啊。都是你这好徒儿给他找的好差事!”
黄辅国指着金铮对着陈教授哈哈大笑,心里对众人甚是满意,这朝堂上定下来,第一批移民,最少得要2万多人,这些准备都要提前做起来,不然就要出大乱子了。
“那老夫的学堂也要准备了,这一来,怕不下上千的学童吧。日诚,那日,阳明说有教幼童认字之法,那日倒不曾问起,今日相公也在,你,不妨与我们说说?”
陈教授想到那日陈凯所言,本想这两日找陈凯刚好的问问,可惜陈凯去了江南,心里好奇了几天,今日刚好,定要让金铮解惑。
“老师,此法乃我们自小所学,乃取字的音和韵结合,拼出发音,只因我等家乡口音与官话不同,阳明那青梅竹马,正在做些发音上的调整,这样,学出来,即使人不再汴京,但也能说得一口好官话!不似你我现在,一人一个口音,听的甚是辛苦。”
说罢,便将拼音的使用之法,简单的向两人做了个介绍,听的二人目露精光,便是黄夫人和英娘,听的也是在那琢磨不已,他们可不是冯德伦那等见识之人,一听便知这拼音的用处之大!如能推广天下,那这大宋能识字之人…这又是何等的功勋?
金铮看着几人心焦火燎的神情,心里暗暗偷笑,不将这拼音传出去,让天下多些识字之人,今后如何宣传我们的思想?只有民众开智,这个社会才能进步。思想才能传承嘛。
“咳,咳。”金铮咳了几下,吸引了众人的主意,又说了句惊世骇俗之语。
“教授,所以,这识字,是不缺学究的,不求学问多好,但求识字,能学得此法,即是女子,也可做得学究。”
“女子为学究?女子为学究?这,这怕是不妥?”幸亏北宋这儒家理学还未盛行,虽说也有男女大防,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存在,这北宋女子地位虽不如武唐时期的女权盛行,但也是有着一定的地位。
毕竟司马光就曾说过:“今人或教女子以作歌诗,执俗乐,殊非所宜也”。可见,宋代女性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她们也有自己的自由和兴趣爱好,可以读书写字。
只是这教人读书识字?二人虽是觉的不妥,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妥。
“相公,老师,只是教授幼童而已,缺乏学究时,偶为之。那苏子瞻兄弟,识字之时,不也是其母所授?只是待教授圣贤之书时,当由学堂夫子传授!”
金铮看着二人皱眉的样子,怕是想把这拼音传天下之事又给忘一边了。
英娘和王夫人对视了一眼,闻言,心下也是一片震撼,女子也能为师?虽然家中孩童识字多为母亲所教,可那是自家的孩儿,这叫教别人的孩儿,那,也要别人愿意才行。
“只是一个说法,诸位不必太过较真,现在讲的是这个识字之法。至于传授的学究,那是以后的事了。”
金铮见着众人思绪有些跑偏,赶紧给拉了回来,也不管那会,到底是谁给带偏了题。
确是黄辅国最先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看了看金铮,又看了看妻女,想说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金铮看的心里一阵好笑,老黄这还不是正宗的老官僚啊!脸皮还不够厚。
“我等本是想在昌化军的书院,先教教看,毕竟这发音还是有所不同,等调整成熟了,还望相公与老师相助,将这拼音发扬光大!让天下能更多些识字之人。”
“日诚,莫只一个昌化军,以看老夫看,这整个琼州都可以试试嘛,到时候,你们要多废废心了。能得此法,这琼州怕是要教化大兴了!日诚!你我应共创此盛举!”
陈教授摸着胡子,越想越是得意!好啊!这徒儿,这侄儿!都是老夫的!嗯,忽然想到什么,又拉着金铮说道:
“我近日就与蔡承旨去信说明此事,待琼州教化大成,必要请他们在朝堂为你们请功!”
“老师,这是大家的功劳!你怎可将自己给忘了?这琼州教化大兴,相公与教授当为首功!”
英娘和母亲还有纭娘看着这三个男人相互吹捧的模样,均是无奈的摇头,端起酒杯,忍笑互敬对饮起来。
英娘喝着酒,看着金铮与父亲,教授谈笑风声的自在潇洒,忽然,没来由的心中一黯。
而阳明那传闻中的青梅竹马,此刻确是好奇的看着一个浑身都是血痕的男子,轻声的问着黄俪:
“还能救的回来吗?这好了,也怕是要毁容了吧?这浑身,就没一块好肉。”
“问题不大,有些戾气攻心,外伤都不算事,这些时日,他们练兵,到是做了好些伤药,就怕这心病难医啊!”
黄俪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送来坤峒之时,便将他的情况做了说明,这其中的痛苦,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程贤,他和陈凯二人就这么去了江南,一路千万要小心才好,这水浒里,不都说这大宋黑店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