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坠下了海平面,空中的火烧云也渐渐回归了洁白,如同那天使挥舞正着翅膀,祥和安静的望着海边的渔民们,收着渔网唱着渔歌,回到家中卸下一日的疲惫。
浦渔村的渔民们,可能享受不到了这份恬情,此刻渔村20多口老少,正被一群蒙面的汉子,提着刀棍,给赶到村头围了起来。
女人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和身边的老人依偎在一起,几个身上带着伤痕的青壮拉着手将他们围在身后,怒视着四周的黑衣人!
“咣!”“咣啷!”不时有东西砸碎的声音传来,吓的孩子们双手用力的抱着母亲。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却不知,此刻他们母亲的心,也随着那破碎声,跟着一起颤抖,只是身为人母的勇气,仍让她们强撑着安慰自家的孩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林海旺一边探着头看着渔村里的响动,一边恶狠狠的看着这些蒙面人。
只是没人理会他,只顾着将他们围起来,如有人反抗便是一顿暴打,又给甩回人堆里。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不多时,村内的混乱渐渐平息,又是几个蒙面人,跑了出来,围着为首的一个矮壮的汉子,摇着头,低声说了起来。
甘虎望着这些渔民,他不喜欢那些男人的眼神,上一个这样望着他的人,最后怎样了?想到此处,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你们村就这么些人?还有人去那里了?”甘虎盯着那个开口的汉子。
“就这么些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林海旺看着终于有人开口了,赶忙将自己的疑问抛出来!
话还未说完,便被甘虎冲过来扯着头发一顿拳打脚踢。
“爷爷问什么,你答什么!”
林海旺狠狠的盯着这个,蹲下来扯着自己头发的汉子。
又是这个眼神!甘虎控制着心中的杀欲,只是狠狠的将他头按在泥里。
“问出来没有?”远远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甘虎歪着头,嘴里巴巴的轻声骂了几句,转过身,大笑着站起:“大哥,这杂碎嘴硬的很,不过村里没什么痕迹。”
说罢,对着林海旺的脑袋,又狠狠的踩了一脚。
“没有就快走,还有几个村要查,这天都快黑了!”为首矮壮的汉子皱着眉,看了眼甘虎。
“那这些人?”甘虎瞪着眼睛,看着缩成一堆的渔民。
矮壮汉子确是没理他,向其他蒙面人挥挥手,带着人便向停泊的海船走去。
“不准报官!不然爷爷下回再来,便将你们杀个干净!”
甘虎看着撤走的众人,心有不甘,冲着渔民狠狠的喊到!
听着下属不停传来的消息,刘郎君沉默不语,面孔在摇摆的灯光下阴晴不定。
今日原本约好去接那批银子,结果到了地方,什么也没等到,怕也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不敢久待,便回了这边!
结果这边却是连人带船都没了,昨夜那般大雨,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疍民?还是那胡浩的人?
胡保正此刻,确是也有些坐立不安,这胡浩居然被救走了,怎么办?他如来找我复仇,如何是好!
三房要闹了起来,那二房肯定也跟着一起,这岭下村就要乱了套了!
一发而动全身,今年的吉贝怎么办?交不出那么多货,黄纲首那里又怎么交差?都是冯德伦那大儿死了闹的!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冯德伦,胡保正抬头看着刘郎君:“会不会是冯德伦干的?有这本事救人的除了疍民就是那冯德伦了!”
“咣!”换来的却是陶罐掉在地上的声音!
胡保正抱着额头躺在地上,疼的蜷在一起,身上又传来一阵巨痛,原是那刘郎君又举了个木墩向他身上砸来。
“你这个没鸟用的废物!还有脸提冯德伦!要不是你们办砸了事!至于闹成这样吗?”
刘郎君看着地上翻滚的胡保正!喘着粗气,心中的怒火是越烧越旺!
冲过去又是一阵猛踹:“我说让你们盯住与那胡浩接头的人,你说他疼娘子,抓了他娘子,他什么都招了!现在呢?嗯!你告诉我!现在呢!你这个废物!”
“接头的人,进了海,盯不住啊!跟不住才抓的胡浩啊!郎君!郎君,饶命啊!郎君!”胡保正翻过身来,抱着刘郎君的脚就是一阵哀嚎。
刘郎君喘息粗气,看着狗一样的胡保正,发泄一番后,心里的火气却是降了一些。
最近诸事不利啊!冯家小娘子没弄到手,这疍民下落没问出来,胡浩又被救走,关键是船里还有不下3万贯的压舱铜钱,这马上又到了和交趾交易的时间了!直娘贼今天那10万两白银又没接到!
刘郎君越想越是烦乱!从这帮杂碎办砸事后,这一件件没一件事顺心的!也不知道舅舅那里谈的怎么样了,冯德旺,你要没了我那10万两银子,就算你们谈成了,爷爷也要把你弄砸喽!
“郎君!我们回来了!”矮壮的汉子带着甘虎,走进了船舱,看着地上蜷缩着的胡保正,又是一番皱眉。
“提辖,怎样?有什么发现没有?”对于自己麾下最得力的人物,刘郎君还是保持着几份客气。
施提辖看着又坐回桌子边的刘郎君,抱拳说道:“附近的渔村都去过了,岸边都看了,没大船泊过的痕迹,村里也没有药渣和药味,船上留着10几个好手,这些渔民也弄不成事,和这附近的渔民应该无甚干系。”
“提辖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刘郎君看着那汉子退出的身影,忽然又将他喊住:“就怕那人被疍民救走,要防着疍民报复,那边,就要提辖多费心了!”
“郎君,和这賊配军客气做甚?今日要不是他拦着,我杀他几个,看那些鸟打渔的说不说!我就不信没留下一点踪迹!”
甘虎看着那汉子出去之后,呸了一口,对着刘郎君抱怨道。
“你要有他一半能耐,我也对你客气!杀人?引来禁军巡海,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做事多用点脑子!”
刘郎君横了他一眼,那甘虎讪讪的便不再言语,只盯着还蜷在地上的胡保正,不知再想些什么。
船舱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空气中,只剩胡保正那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
走廊里又是一片奔跑声传来,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赶了过来,对着刘郎君就是一阵耳语。
刘郎君听罢,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意外和惊讶:“没人去?我舅父呢?”
“提举回桂州了。”
刘郎君坐那里低着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冯德旺多渴望内附,以获册封琼州土司,这做不得假,不然也不会掏10万两和自己合伙做生意,说是合伙做生意,这事要成了,这10万两,不也就是送给自己与舅舅的辛苦费?
人没来?银子没到?人?银子?这冯德旺,打的是什么主意?
嘶~他这十万两银子哪来的?莫不是五指山有银矿?他要这土司的位置好拿住这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