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淳伸手抚摸着小雪的头发,微笑着安慰她:“我又不是驱逐你俩出府,而是为你们更换民籍,回来仍然和现在一样服侍我,你们成为平民后,我再纳你们为妾室,以我的爵位身份,便没有人敢看轻你们,以后出门在外,与别人交往,免得有人拿你俩出身,欺辱诋毁你们二人。”
看到小雪破涕为笑,解淳调侃道:“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怪不得当初我要认你为义妹,你拼死闹腾就是不答应,我还好奇哪里有这么傻的女孩,你不会当初便存了这个心思吧?”
小雪通红着脸庞,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少爷说实话,当时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并没有如今的非份之想。你不嫌弃我是个乞儿,还救过我的性命,我只是想一辈子侍候你,报答您的恩情。后来我年纪越来越大,才有了现在的想法。”
解淳用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天天叫着自己长大成人,还急着要嫁人为妻,这种观念也不知小雪听谁说的,真的极佩服她会一直坚持这种观念。
在解淳的极力坚持之下,小雪和穆蓉被释放为平民,仍然留在解府居住,这次小雪走到哪儿,府中下人们都以“小姐”尊称之,而穆蓉同样改为民籍,却没有这种特殊待遇,仍然被称之为“小蓉”或“蓉儿”。
解淳却顾不得理会家中俗事,他正忙着殿试后赐官之事,解淳作为新科状元,毫无意外的按照惯例,被封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这是大明皇朝开国以来的惯例,即便解淳以前曾担任过工部司主事,又立下许多功绩,也不能例外,只会在以后升迁上大加封赏。
榜眼和探花也按例授与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也就是所谓的史官,唐寅经过优选后,被选为庶吉士,也进入翰林院任职,以后也有进入内阁的可能。
张诚的名次太靠后,被外放为地方官员,由于他是辞官后考中进士的贡举人,有丰富的治理地方经验,吏部授与他一个肥缺,被任命为湖广承宣布政使司黄州府黄梅县正七品知县,江南之地富庶,去那儿为官自然是个肥缺。
张诚因为要忙着上任,便与女方订下日子,尽快早些结婚,表兄纳娶平妻,解淳自然不能缺席,向自己上官王华请假参加婚宴。
因为自己心中忧郁不悦,解淳在酒席刚过去不久,就暍得酩酊大醉,被解和与石勇送回解府,解礼见儿子年纪轻轻喝得大醉,心中又是疼惜又是不安,贴心照顾到半夜时分,才被众人劝回房间休息。
由穆蓉和小雪侍候着解淳,擦拭呕吐物,还要间隔喂热水,忙得不亦乐乎。
等解淳从宿醉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是左揽右抱,这一次他没有惊慌无措,而是把二人紧抱怀中安抚。
直至日上三竿,解淳才起床洗漱,之后来到前院面见父亲解礼,解礼担心儿子,一夜也没有安睡,对解淳一通埋怨和叮嘱后,才和儿子坐下叙话。
解淳脸色有些羞涩,却郑重其事对解礼说道:“父亲,孩儿已经成年,想纳小蓉和小雪为妾,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解礼听后却是大为欣喜,大儿子年少聪颖,一举连过科举六关,成为弘治六年的新科状元,是解家满门的骄傲,福荫能传至数代之后。
只是解淳虽然聘有二个未婚妻,平时却洁身自好,不沾染女色,对待两个小侍女也是疼爱有加,却始终礼敬如宾,根本没有时下文人的风流习性。
这让解礼一直为此有些不安,有时候甚至担心儿子身有隐疾,现在听说儿子要纳小妾,而且一下子不纳娶二个,自然高兴万分,一口承诺下来,说当下便操办此事,由于是纳妾也不用请示老家长辈,回去后由自己向长辈们解释。
解礼听从儿子的建议,吩咐孙管家泒人通知穆正夫妇,让他们把穆蓉接回家中居住,象平常百姓人家一样嫁娶。
穆正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已经被解淳释放为平民,也有了自己的房产和土地,但穆正夫妇仍然担任解家外府管事,生活也过得富裕起来。
小蓉即然要成亲,穆山和穆海兄弟二人进府接走妹妹,还被告知要象平民百姓一样嫁娶,虽然是纳为小妾,但解淳如今身份高贵,小蓉能嫁入解府,在平常农家也是非常荣耀之事。
解淳又与李达夫妇商议,让他们认小雪为义妹,发嫁时便在李达家举行,李达夫妇没有任何迟疑,爽快的答应下来。
不提解淳身份高贵,又曾帮助李达升职,单凭小雪平时善良可爱,令人十分喜爱,李达能与她结为义兄妹,李达夫妇都不会予以反对,何况小雪即将成为祥瑞伯爵的妾室,如此对李家大有好处之事,他们夫妇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解礼又依照平常农家娶妻时的规矩,同样送去许多钱财作为聘礼,对此等违制作法,孙管家向老爷多次提出反对意见,认为与礼法制度相违逆,但解礼不想让儿子不开心,硬是捏着鼻子,依照解淳所说照样办理。
李穆二家都非常高兴,为二女购置许多嫁妆,又给各自的亲朋好友发放喜帖,邀请他们来参加喜宴,忙得团团乱转,场面搞得比胡杰当初结婚时还要热闹。
以至于到后来,胡杰的妻子小刘氏也微微吃醋,认为姐姐和姐夫太偏心小雪,李达夫妇被小刘氏埋怨一通,多年后还时常提起此事。
虽然是纳小妾,不必兴师动众,解淳依然给张诚夫妇和唐寅兄弟,陕西会馆及同年们发放请帖,连牟斌和刘鏊及刘恕交情深厚者,也一一上门递呈请柬。
解淳纳妾给吏部尚书刘恕和吏部侍郎王鏊及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下请帖的奇事,在京师引起极大反响,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着,观看解淳的笑话,张鹤龄兄弟二人更是火上浇油,煽风点火讥讽解淳。
也有一些有眼力者却不以为然,泒出自家仆役密切打探三位高官的动向,观看三人如何行事,自己到时候,便跟随他们的举动而行事,也有许多新科进士,如张诚唐寅毛澄钱莫等人应约先至,提前向解淳道贺。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结婚前夕,解淳见自己的婚房没有多加收拾,更别提装修,就有些气愤难抑,怒瞪几眼不知所措的孙管家,自己气哼哼回房睡闷觉去了。
孙管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少爷,苦思许久一无所获,便向老爷解礼请教求援。
解礼知道儿子的心结,却没有予以解释,儿子心里不舒坦,就让他发泄一番吧,于是对孙管家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大事,让他退下自去歇息。
解淳大肆操办纳妾婚事,却不顾忌礼制宴请贵客,这事在京城中成为笑谈,据孙管家回禀,有许多人在嘲讽儿子的做法,到处都在散播祥瑞伯不识礼议的流言,但大多贬多褒少。
甚至有人放出口风,静待明天成亲时,几位贵客无一人登门赴宴,期侍着观看解氏父子满脸尴尬不安的脸色,还说到时一定十分精彩绝伦。
想到此处,解礼有些思念妻子王氏和家中几个孩子,年后家中来信说,二儿子解俭已经考中秀才,正在家中苦读,准备参加弘治八年乡试,解俭的名次虽然没有解淳那么出色,但十三岁就考中秀才,还是一等禀膳生,成绩还是很不错,放在以前的解家,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妻子王氏也在解礼离家后,才发觉已有身孕,次年又产下一子,如今解礼已经有四子一女,若放在以前,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会彻底压垮他,现在却没有任何生活压力,让解礼时常在睡梦中也笑声不断。
解礼一方面不舍得离开大儿子解淳,一方面又极为思念家中的妻子儿女,有时常常在他脑海中,涌现出:“若是淳儿不做官,自己一家人开开心心,团团圆圆在家中务农”的想法,但随即便被他自己予以否决,若没有能力养活全家老小,纵使在家中亲人团聚,又如何能安心度曰。
解礼强行镇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回转房间早点歇息,明天是大儿子的大喜日子,自己到时候若满脸憔悴之色,更会让別人嘲讽自家儿子。
北京城外城南新村中,穆正家中红灯高照,房院中贴满红色对联,显得格外喜庆,平时极为惜财的穆正夫妇,这次也难得的大方起来,门口及院内挂满点燃蜡烛的红色灯笼。
穆正正在指挥着两个儿子,翻检统计着嫁妆,细心查看有无遗漏之处,虽然自家小门小户,钱财不多,但伯爷送来的聘礼可不少,自己怎么也得把嫁妆归置的象样些,免得让别人讥讽嘲笑自己小气。
自从穆蓉回家准备嫁妆,嫁进祥瑞伯爵府内,穆正明显看出自家亲朋乡邻遮掩不住的羡慕和嫉妒,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交汇在脸庞上,显得格外精彩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