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一看到来人时,付长安心里就是一紧,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这个眼高于顶的人自己认识,姓蔡名轮,殿试那天被皇上取了第四名,而如今却说自己是探花郎,那一定是把自己这个状元给除去了。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让付长安最难受的事,那就是被一个不如自己的点评自己的诗,一想着接下来还会有好几轮比赛,付长安就忍不住低声道:“青灵,要不咱们走吧?”
“急什么,马上就要评诗,一会就能看到姓雷吃瘪的样子了。”穆青灵兴奋地样子,根本就没听清付长安说了些什么。
就在付长安还在纠结的时候,另一边的蔡轮又有了新的动作,借着看诗的机会,居然凑到了柳夕的身边坐了下来,若是从侧面看过来,两个人看起来却是亲密之极。
大概柳夕也没想到这蔡轮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坐到自己身边,受惊之下,连忙站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勉强地笑了笑把手中的诗词递了过去:“蔡公子,全部的诗词全都在这里,请你点评。”
没能亲近美人,蔡轮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遗憾,只是这丝遗憾片刻便一闪而过,自己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论相貌、文采,自己都能称得上是今科的佼佼者,除了那付长安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
不过那付长安自从被剥夺了状元的称号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还想找机会再跟他比试一次,却也没了机会。
对于这种所谓的诗会,蔡轮自然是看不上,不过是一群富家公子无聊之极搞出的笑话罢了,之所以自己受邀而来,并不是贪图那几十两银子的好处,而是因为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美女柳夕。
这位柳夕柳姑娘不光是人长得漂亮,蔡轮还听人说她乃是大明柳氏家族的子弟,那可是柳氏呀,大明第一隐姓家族,听说柳家的银子加起来比大明皇室还要多,要是真的能如愿以偿娶到柳夕,怕是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本来蔡轮还想借着柳夕递过诗的机会大着胆子摸一摸她的小手的,谁料柳夕根本就没有亲自递过来,而是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把诗扔了过来,便把手缩了回去。
心里轻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不是急着就能行的,自己还是得好好在她面前表现一番才行。
接过诗词,蔡轮随意地瞥了一眼,便开始点评起来。
“明明秋天已至,却非要用艳阳一词,真是贻笑大方,否。”
“这又什么狗屁逻辑,否。”
“无病呻吟,否。”
“……”
没想到这蔡轮一上来,便是一连好几个否,别说是柳夕,亭内的好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异常难看,偷偷地瞄着柳夕时,眼神中多有责备之色。
柳夕也拿不准蔡轮这是打算干什么,见他又否了一首诗之后,自己终于按捺不住地轻咳一声,轻声道:“蔡公子,你要不要在仔细看一下,这里面其实还是有好几首不错的诗的,比如这一句……”
还没等柳夕开口,蔡轮便倨傲地冷哼一声:“柳姑娘,不是在下评判严格,实在是这几首中的确没有什么精彩之作,连作诗最基本的押韵都搞不懂,怪不得连个童生都不是。”
这句话,可真的是打了好多人的脸,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付长安之外,大部分脸上却显出一丝怒色,只是蔡轮现在正是当红,又被皇上看中,亲点为翰林院修撰,比起其它的进士,可谓是强出一大截。
既然比不过,那只能是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或许是柳夕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蔡轮的点评不再像刚刚那般毒蛇,倒是不咸不淡地夸了几句,也算是给了柳夕一个面子。
眼看着面前诗词渐少,蔡轮又拿起一份,大概地看了一遍之后,自己的眼睛却是一亮,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首《折桂令》填的倒是有几分新意,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知是哪位仁兄的大作?”
一听是《折桂令》,下面的雷克明顿时大喜,起身之前还得意地瞄了付长安一眼,接着拱手道:“小生雷克明,信手之作,多谢蔡探花夸奖。”
“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若是雷兄有意参加科举,数年之内,拿个举人应该不在话下。”
虽说是夸人,只是蔡轮的话还是让雷克明心里有些不舒服,凭什么自己就应该是举人呀,按自己想来最起码也得是个进士才行。
一口气读了这么多诗,蔡轮也有些疲倦,看着下面只剩下最后一首,自己也懒得看,正想混在那些被淘汰的诗中时,却被柳夕抓了个正着,指着那首诗道:“蔡公子,下面还有最后一首呢。”
“哦,差点忽略了。”蔡轮无奈,只能是把最后一首诗拿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意,只是大概是读了一遍之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旁若无人地又读了一遍,就在柳夕期盼的目光中,淡淡地说了一句:“还算不错,过了。”
过了?
就这么简单?
别人不知道,柳夕却清楚地知道,那最后一首诗乃是付长安所做,自己特意压到最后面,想夺一个满堂彩,谁知道就被蔡轮简单的一句‘过了’就给敷衍过去。
难道付长安的诗真的这么不堪吗?
想到这,柳夕连忙问道:“蔡公子为何不加以点评?”
“普通的一首诗而已,用得着每首都要点评吗?”不知为何蔡轮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淡,目光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只是简单地说上一两句也可以呀。”柳夕依然不甘心地问道。
她再三的问起,终于引得蔡轮的注意,自己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别有用意地问道:“难道柳姑娘认识这位徐兄不成?”
柳夕脸色微微一红,轻笑道:“倒是久仰的一位人物。”
“是这样呀。”蔡轮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微微闪过一丝酸楚,其实一首好诗并不能吸引到自己注意,自己更加注意的却是写这首诗的人,上面的字迹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付长安的字,殿试时可是被皇上亲口夸赞过,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跟付长安有什么交际,谁料这不经意间,命运却把他送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