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对大明可是忠心耿耿邪,还请皇上明察!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魏忠贤大呼一声,直接跪地磕头,连连磕了好几下,脑袋都快磕出血来。
这下就连朱由检都看不下去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再任由魏忠贤这么磕下去,朱由检都怕自己会折寿,毕竟魏忠贤年龄实在大他太多了,让他一直磕头,朱由检心里总有个坎过不去。
“行了行了,你快别磕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朕这次来,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还缺那点钱吗。”
魏忠贤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是真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朱由检这还不是在要我的命呢,一开口就是三千万两白银,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刚打包的行李搬走呢,还省了一道流程。
就算如此,魏忠贤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可他对面的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许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来了一个三连跳。
这一下就看呆了孙传庭一行人,他们搞不懂皇帝又要做啥幺蛾子。
当他们看向魏忠贤的时候,瞬间明白了朱由检向后跳的理由,说实话他们也被吓了一跳。
“我去,你这什么表情,怎么和条沙皮狗一样。”
魏忠贤的脸上皱纹本来就多,这一笑就堆积到了一起,看起来就和一条沙皮狗差不多,再加上那发黄的牙齿,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皇上说臣是一条狗,那臣就是一条狗,汪汪!”
学着狗的姿势,魏忠贤顺势趴在地砖之上,嘴里发出阵阵狗叫声,拼命的扭动屁股,还时不时的吐出舌头,在地上转着圈,朝朱由检露出谄媚的眼神。
那样子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就连一向严肃认真的孙传庭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能想到纵横朝野多年的九千九百岁,居然会表现出这副模样。
朱由检却是叹了一口气,示意左右把魏忠贤从地上扶起来,并让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魏忠贤身旁。
“魏公公不必如此,朕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当不得真,请坐。”
在他眼里,魏忠贤此时不过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罢了,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继续活着罢了。
心中徒生出一股怜悯之情,朱由检想起了沿途所看到的乞丐,大多都是该在家养老,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但却都在街上行乞,究竟是儿女不孝,还是朝廷不明。
魏忠贤一边弯腰陪着笑,一边扶着椅背慢腾腾靠过去,不过也只是站着,不敢坐下。
“罢了罢了,也不为难你了,两千四百万两,你要是能拿得出来,朕今天就放你走,你若是拿不出来,诏狱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是很清楚。”
翘着二郎腿,朱由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魏忠贤,生死的选择权交到他手上,就看他如何做出这个选择了。
护卫在朱由检身边的锦衣卫,左手也已经握紧了刀柄,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拿下魏忠贤。
“魏公公,朕送你一首曲子,它名叫《桂枝儿》,也叫《五更断魂曲》,乃一秀才所作,朕觉得很有意思,你且听好。”
“一更,愁起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
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
五更,荒凉
闹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气。
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
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
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
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五更已到,曲终,魂断。”
朱由检咿咿呀呀的戏腔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其他人听到的是人生不过大梦一场,魏忠贤听到的却是他的一生。
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
九卿称晚辈,宰相谒私衙。
现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黄粱一梦也该梦醒了,之前所做的恶,或许都要在这一天还上。
抬头左右一环视,见所有人到目光都紧盯着自己,他知道今天他算是栽了,沉默了许久,才露出一个惨笑。
“皇上,还请移驾随老臣前来,臣这些年来攒下的家底都在那了,请皇上验收。”
不知道是不是朱由检的错觉,魏忠贤本来就佝偻的身躯,仿佛又弯的更低了。
“朕就不亲自去了,就劳烦孙侍郎替朕走上一趟吧。”
朱由检拍拍手,留下十几个人给孙传庭打下手,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快步走出魏府,唯恐多停留一会。
直到走出魏府后,朱由检才长松了一口气,在里面太提心吊胆了,总觉得魏忠贤有想要谋害他的想法。
“皇上,我们是否即刻摆驾回宫?”
王承恩凑上前来,低声询问起朱由检的意见,并让锦衣卫为朱由检开出一条路来。
锦衣卫神领意会,粗暴的赶走周围围观的人群,稍有走的慢的,便会挨上拳打脚踢,一时之间哭喊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都给我住手!”
朱由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正在打人的锦衣卫往后拉,王承恩见此,高声大呼,紧跟在朱由检身后,生怕哪个不开眼的把皇帝一块给揍了。
“都没听见吗?住手!都住手!”
被朱由检推到的锦衣卫,本来大为恼火,平时只有他们打人的份,哪有别人敢打他们,站起身便想要揍回去。
但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后,瞬间就单膝跪地,不敢再抬头同那人对视,同时脑门上冷汗直流。
其余的锦衣卫闻言也都大惊,都跪在地上,等候皇帝发落。
“命令所有锦衣卫换上便装,不得再为难百姓一人,朕今天要微服私访。”
“还有,那几个打人的锦衣卫,回去之后一人赏三十军棍,我大明以法度治天下,以仁德服天下,不需要酷吏。”
朱由检狠狠地瞪了王承恩一眼,不去管会那些跪下地上的锦衣卫,自己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些锦衣卫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跪着,还是该追上去,都面面相觑。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