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宗约等于昏君,指望昏君亲自下诏北伐是不可能的,这份大义凛然的对金宣战诏书由当时执掌朝政的首相史弥远主持拟定,史弥远虽然是个主和派,但机缘巧合之下,时势把他推到了对金宣战的风口浪尖上,由不得他再坚持议和。
要知道史弥远首先是个权奸其次才是主和派,而权奸从来都是把外交当做自己的政治资本,管他是战是和,只要有利于他专权的他一定会赞成。
权奸史弥远,自从嘉定和议之后这十来年里可没少折腾。
嘉定元年,史弥远先是进入宰执接着又历任副枢相、枢相、次相,在朝中成了炙手可热的强势人物,可嘉定元年还没过完,当年十一月母亲病逝,史弥远迫不得已回乡守孝。
离开朝廷的史弥远并没有人走茶凉,因为他除了官拜宰相之外,还有个特殊的身份-皇子老师,皇子赵询可是他的学生,跟他感情很深。
皇子赵询并非宁宗亲儿子,而是宁宗从宗室中收养的孩子。宁宗早年曾经有过亲生儿子,但后来不幸夭折,在韩侂胄的主持下朝廷经过海选选中了赵德昭九世孙赵与愿(后改名赵询)入宫。
赵询入宫后与宁宗相处融洽,宁宗也很喜欢这个养子,随着赵询逐渐长大,于开禧元年五月被封王成为储君,也成为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势力。
韩侂胄死后,皇子老师史弥远从幕后走向前台,成为宰相。但即使在居母丧期间,赵询也没有忘记自己老师,多次上梳宁宗希望将史弥远召回来。宁宗的内心从来是只要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说啥他都听,赵询陪伴自己多年感情深厚,既然他这么信任史弥远,那就下诏让史弥远回来。
于是嘉定二年五月,回乡守孝不到一年的史弥远奉召回到临安,朝廷下诏了,给史弥远在临安城造了一处专门用来服丧的宅子,就在这个宅子里服丧就行了,不能耽误平时工作。
官复原职的史弥远既是次相又是首相,因为当初的政治盟友、一同诛杀韩侂胄的钱象祖已经被弹劾遭贬官,朝中已无对手,史弥远成了独相。
实际上早在嘉定以后之后,史弥远刚刚进入宰执时就想要排挤掉钱象祖了,有实力有背景,国家未来的皇帝是自己的亲信,迟早升任首相。
钱象祖知道史弥远有野心,也在想方设法的防止史弥远权势膨胀。为了制衡史弥远皇子老师的政治优势,钱象祖向宁宗上梳提议所有宰执都兼皇子老师,自己兼任太子少傅,自己的政治盟友、参知政事卫泾兼任太子宾客。
把史弥远的政治优势均摊掉,让每一位宰执都拥有同样的条件,这样史弥远的优势便不再是优势。可钱象祖忽视了一点:史弥远担任皇子老师多年,他与赵询之间的关系绝非简单的名义上的师生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讲,说是情同父子也不为过。
在一股不知名的政治势力操控下,很快就有谏官上梳弹劾卫泾庆元党禁期间对道学的打击,卫泾遭罢相。接着,就在史弥远刚刚回乡守孝的嘉定元年十二月,首相钱象祖也因庆元党禁期间对道学的打击被弹劾,接着被罢相离开了临安。
赵询投去了桃,史弥远那必须报回来李,嘉定二年八月,就在史弥远任相三个月之后,宁宗下诏举行了皇太子册封大礼,皇子赵询正式成为太子,南宋王朝未来的主人。
政治嘛,总归要讲究个利益交换。
除了太子之外,南宋的道学人士也是史弥远的重要政治盟友,当初正是因为韩侂胄对道学人士的严厉打压才使得史弥远诛杀韩侂胄的行为得到了大量知识分子的支持。嘉定二年史弥远复职后,在史弥远的主持下,道学被彻底平反,朱熹、周敦颐、二程都分别获得了追赠谥号,道学重新得到了发展,南宋朝野上下对史弥远一片溢美之词。
嘉定初年,史弥远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破费了一番周章,在对道学的拨乱反正完成之后,有人开始对史弥远捧起了臭脚,说他为国家赢得了和平(嘉定和议买来的和平)、恢复道学的名誉(实际上韩侂胄执政后期已经放开党禁),把史弥远执政初期这一系列作为专门起了个名,叫嘉定更化。
什么更化不更化的根本就不是关键,不过是大臣们拍马屁罢了,可任何时代都有不爱拍马屁的忠臣,嘉定七年二月,起居舍人真德秀上梳提出金国如今已经不再对南宋存在威胁,请求停止给金国每年进贡岁币。
拿钱买和平是史弥远亲自定下的嘉定和议国策,而小小的起居舍人真德秀反对议和政策、与史弥远对着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