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月,图格尔格率着一万多鞑子在山东西南一带不断肆掠,遇见村堡便抓捕汉奴,老弱们皆被其屠戮一空。莱州之战打的甚是窝囊,入关时意气风发,麾下大军数万。如今,和莱州城里的那伙明军几番交战,连八旗精锐都损失近两千之多,汉军步营的包衣奴才更是所剩无几。
即便是这两月劫掠颇丰,图格尔格依然很不高兴,回到沈阳复命,只能将其罪责推给班布乌哈。如若不然,自己这旗主的职位必定不保。至于这伙明军将会成为大清的心腹之患,那不是他所忧虑的,自有皇上操劳。一连数日,图格尔格不断威逼利诱随他出征的满汉将领们,要求众人统一口径,直言:班布乌哈轻敌中了埋伏,惨遭大败。
崇祯十六年二月中,本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然而山东除莱登两府之外,尽皆荒无人烟,甚至连庄稼田地因无人耕种而长满了杂草。图格尔格将满腔怒气撒在了山东百姓和各地明庭官军身上。诸如鲁王朱以派、山东巡抚曾孝恩、衮州知府李文杰、蓟州总兵白腾蛟、援左总兵白广恩、副总兵蒋广泰、济南步营参将赵刚等千余名宗室和文官武将,皆被其屠戮。
三月,鞑清大军目中无人,狂妄地在山东衮州和海州一带解鞍放牧,然而山东唯一能与鞑子一战的吴大志所部损失较大,便谨守城门,不作理会。
三月底,鞑子图格尔格和阿巴泰两路大军于密云会师,携带着劫掠而来的汉民数十万,金银二百万两,大摇大摆地奔往长城鹞子关,一路上各地官军皆胆战心惊,不敢应战。四月中,鞑子全军出塞东归。
鞑子终于退兵了,这数月来吴大志所承受的压力极大,随时准备和鞑子死战,身心疲惫不堪。莱州一战,吴大志麾下损失精锐步卒一千,所招青壮三千六百。所幸莱州未破,登州府内各地便没有遭到鞑清祸害,元气未伤。
鞑子退了兵,山东军政事务无人过问,吴大志便是最大的官,许多州县甚至是一座死城。
五月初二,吴军扩充青壮新军四千,组建“步军营”。抽调吴字营十余名小队长任百户官,火速提拔了屡立战功的千户于成庆为统领。
新建步军营将士们在于成庆的率领下日日操练,因为有一千多人是莱州一战活下来的青壮,数经恶战,所以战力还算不错。
五月初八,吴大志率一众文武属下全面接管附近的海州府各地军政事务。而后修善城墙,收拢藏匿于山中的数万百姓,并派李猛等人在河南一带广招流民。
…………
京城皇宫,金銮殿里。崇祯皇帝正怒斥着几位朝廷兵部的大员和诸位阁老们:“尔等好好看看,兵部日日加急,如今却无一人前去支援。朝廷和百姓恩养了诸镇总兵和将军,皆是酒囊饭袋,如同废物一般临战退缩!”,说着便将几本奏折狠狠地砸在御案上。
“援剿总兵贺人龙,于开县率部哗归,致使会剿功亏一篑,刚处置了贺人龙,襄阳总兵左良玉又兵变。甚至不战而逃,将襄阳拱手让给闯贼李自成。这些个总兵们要干什么?啊?要学孔有德一般造我大明朝的反吗?”朱由检说着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大臣们,王承恩也是一脸愁苦地伺立一旁。
刚刚替换周延儒的内阁首辅陈演沉默不语,因为他不知兵事。而辅政大臣魏藻德却劝道:“启禀圣上,如今鞑子已然退兵,再追究各路将官的责任也毫无意义。眼下闯贼已经坐大,倘若再不荡平之,我大明社稷不保哇!”
“眼下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京城里瘟疫不断,京营病死一空。哎!当真是天命难违吗?”崇祯说罢说罢便痛哭流涕,一众大臣们看了也是跟着痛哭。王承恩在一旁抹着眼泪,劝道:“皇上,慎言啊!”
这时,突然有个中年太监双手持盘,其上放有告书,快步走进来大喊:“皇上,莱州告捷!莱州告捷!”
“承恩,你念吧。”崇祯显然也不是很在意,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还有什么可高兴呢?
“老奴遵旨!吾皇万岁,臣登莱步营参将吴大志有捷奏请报:鞑子数万攻我莱州城数月,我等将士上下一心,死战不退,登莱二城不曾被鞑子所克。经点验,数历恶战,斩获鞑子八旗兵两千,鞑子汉军近万。然我部死伤惨重,诸多将士跳下城楼与鞑子同归于尽,恭请朝廷派天使查验首级,并补发粮饷及兵甲,以继续为朝廷效死!”王承恩说着便流起了高兴的眼泪,随后又将一张画从里面抽出,递给了崇祯。
“莱州城门激战图录……甚好!甚为忠勇!”崇祯看罢心里亦是十分感动,遂将其递给诸位臣工们观赏,后将其放于案桌上,称赞道:“这是朕的戚少保,大明还有救!承恩,拟旨:登莱步营参将吴大志,屡立战功,斩获鞑子上万,甚是忠勇。升任登莱总兵,即刻赶赴京城,查验首级公之于众,受封领赏。”
“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听罢也高兴地走了出去。
内阁首辅陈演心里直道此乃拉拢良将的机会,便道:“皇上,听闻吴大志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曾义结金兰,何不将他也诏入京城,一块封赏?如今山东荒无人烟,其部无粮饷来源,不如将登莱海三府军政大权俱付于他,令其截留赋税,以资军用?”
众大臣们顿时一惊,纷纷窃窃私语。
崇祯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力排众议道:“就这么办,眼下朝廷银子也不多,只能令他全权督办三府军政事务。如若不然,他怎能有钱养兵?”
众大臣也知这是阁老和皇上卖给吴大志的人情,故此劝了两句便不再多嘴。
七日后,加急文书由锦衣卫送到了吴大志的手中。他念罢,身边的一众文武心腹们纷纷俯身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