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受到皇上赵昀的重用,左丞相吴潜已经被皇上免职,又挤走了丁大全,一时间朝廷百官都以他的马首是瞻。赵昀立了侄子忠王赵禥为太子,贾似道知道这个太子天生低能,继位后也必须得依靠自己,而贾似道自己提拔的新人也慢慢形成了势力,现在和未来的大权都已经稳稳抓在手里。他准备实现自己的目标,整顿吏治和军队里那些拥兵自重的军头,还有那些企图串通丁大全想要搞垮自己的人。
这天,贾似道在相府内办事,有人通传说山东世候李璮的使者来访,贾似道大喜,连忙叫他入内。
一阵客套后,贾似道问:“李行省这个时候找我何事?”贾似道知道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各自称蒙古大汗,一场蒙古国的内战不可避免。他之前就给李璮发过密报,如果趁此机会山东回归大宋,他必会给予支持,除了物资钱财以外,他还能请皇上给李璮封侯。山东如果归顺,是他收复中原地区计划的坚实第一步,下一步就能从湖北和山东夹击河南,收复汴京开封。这次李璮派密使来,应该是和他讨论回归细节。
来使掏出一封信递给贾似道,说到:“李行省这次让我来,是有个重要消息告诉你,李行省的儿子在开平,他得到了一个秘密消息,忽必烈准备派郝经一行人到临安见皇上,明的是求和,实际上郝经带了忽必烈的私人文书给皇上,说相公你在两年前蒙宋之战中,曾经把四川剑门关、大获城等地的守卫情况泄密给蒙古军队,让他们能轻取这几处。”
贾似道一听,心里一惊,这个消息要是真的话,他的麻烦就大了。
两年前,就是因为李璮这边提供的密报,使得贾似道能提前知道蒙古军队的部署,做好了对两淮战场的准备,这种密报换密报的做法,对他能战胜也柳干的部队起了很大作用。当然贾似道也有私心,前期泄露的战报导致的四川地区军事失败,对丁大全更不利。这事情如果让皇上和其他朝廷官员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来使继续说着:“忽必烈因为相公你在鄂州之战的表现,认定你是他战胜大宋的障碍,除掉你对他最有利。”
贾似道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办。忽必烈这一招阴狠至极,他的使臣是为和平而来,要是贾似道加以阻拦,则破坏和平的罪名就由他一人承担,忽必烈以后再对宋开战就有极好的理由。但是如果贾似道任由郝经一行人到临安见皇上,则这通敌卖国的罪名会让他必死无疑。
见到贾似道没有说话,来使说:“李行省要我问你一下,是否需要他协助,把郝经这一行人解决掉。”
贾似道摆手说:“让我仔细想想,你先去客栈休息。”
送走密使,贾似道读了一遍李璮的信,信中和密使说的差不多,李璮还提出一个方法,等郝经等人入宋境的时候,李璮假意起兵攻打宋国边境,让贾似道有借口说郝经等人无心议和而扣留他们,条件是要贾似道给李璮出兵的费用。
贾似道细想了一遍,李璮是山东境内的世候,一直以来和蒙古那边离心离德,只是想从蒙宋战争中左右逢源。忽必烈不傻,肯定知道李璮打的算盘。等忽必烈稳定了北方,必会收拾李璮。因此贾似道趁着忽必烈无暇对付李璮的时候,催着李璮尽快投靠大宋,这样才能保证他和大宋利益一致。现在李璮告诉贾似道这个消息的目的何在?就是想借他除掉郝经这帮人,让蒙宋继续战争,还是想卖给贾似道一个面子,让他支持更多财物?
摆在贾似道面前的选择不多,他不敢冒险让郝经等人面见皇上,要是郝经真的带了秘密文书或者口讯,自己性命难保。也不能把他们一行人全部杀掉,如果因此酿成战争的话,这丞相的位置也坐不了。他想来想去,总算想出一条对策。贾似道写好密信,让手下送到客栈去。
第二日,把弩给了王规以后,李元和安梦彪分成两路,安梦彪带了几人去桂坛巷寻找那个给他纸条的孩子,李元带着郑小奕到附近的庄宅铺去转转。
顺家铺的牙人见到李元和郑小奕进来,以为是初到泉州的夫妇要寻房屋,热情地迎过去招待他们,郑小奕问到:“这位哥,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最近被赁出去的厝?”
牙人说:“从我手里赁出去的厝有不少,娘子你想赁厝住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还没人住的。”
郑小奕把牙人拉到一边说:“是这样的,我丈夫的哥哥不久前到泉州来看我们,因为嫌弃我做的饭菜不清净,离家出走好些天了,我们着急想要找他,向你打听有没有最近来附近赁厝的南蕃?”
牙人看了看李元,李元做了个生气加无奈的表情。牙人想了一下,说:“我没有遇到过南蕃来赁厝,他们南蕃不都喜欢住在通淮门那边吗,你去那里问一下吧。”
郑小奕说到:“我们到那里问过了,找不到。他不会汉语,可能会找其他人帮忙交易,要不告诉我这十天内赁出的厝也可以,我们一家一家去问。”
牙人摇摇头说:“这些名册不在我这里。”
郑小奕低声说:“哥你帮帮忙好吗,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家庄宅铺了,我丈夫这些天心情不好,他一定会怪罪我的。”
牙人说:“真不在我这里,帮不了你。”
郑小奕只好和李元走出去,李元用波斯语大声骂着郑小奕,还推搡她。牙人看了心里不忍,喊到:“哎!你们在这里等一等,一会儿我们头家会来铺子,名册在他那里。”
李元和郑小奕在客厅里喝茶时候,牙人进来说:“头家来了,你们跟我来。”
孙公诚见到牙人带着李元和郑小奕二人进来,听了牙人大致介绍过情况后,招待李元和郑小奕二人坐下喝茶。孙公诚仔细看着郑小奕,问到:“这个娘子,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
郑小奕被孙公诚盯着看了许久,心里有些不爽,说到:“我以前做过催债,这位大哥不会是欠过别人钱吧?”
孙公诚似乎没有觉得话里有刺,说:“想起来了,你是安平社的郑娘子吧,我在万宝行见过你。”
郑小奕问到:“哦?你认识万宝行的谁?”
孙公诚笑道:“郑娘子还不信我?白林和他的夫人蒲熙文和我是熟人,你可以问问他们认不认识孙公诚。”
郑小奕说:“原来这样,那就好说了,这位是李元,是安平社的教头。”郑小奕介绍了李元给孙公诚。
孙公诚略为惊讶的说:“久闻大名,失敬失敬。”他听说过安平社的许多买卖都是李元出手的,还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李元叉手行了个礼,说到:“孙员外,我们想你帮忙,告诉我们最近十天在沟尾巷周围有哪些赁出去的厝。”
孙公诚说:“是为了找你的哥哥?”
李元说:“大家既然认识,我也不好乱说,只是希望孙员外能帮忙,我一定记得你的好处。”
孙公诚说:“好吧,我也不问原因了,久仰李教头的大名,这个忙我一定帮,不过不要说是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毕竟赁厝的都是我的客人,要是传出去不好。名册今天没带,明天上午我带过来给你们吧。”
李元说:“那就谢谢孙员外了,不打扰你做买卖,我们先告辞了。”
孙公诚挽留到:“初次会面,李教头郑娘子,留下一起吃个午饭吧。”
李元说:“谢谢孙员外的好意,今天我们还有事情要忙,等这事情办妥了我来答谢孙员外。”
孙公诚不再挽留,热情地将李元和郑小奕送出了庄宅铺子。见他们走远后,孙公诚对铺子里的手下说:“我有事情出去一下,今天就不回铺子了。”
李元和郑小奕刚回到安平社,见到门口有两个弓手,李元心里一惊,不知道又有什么麻烦事情,到前厅见到程玉和另外一个弓手正在和安梦彪说话。程玉见李元进来,说:“县尉有令,要我来安平社询查,刚才你不在,我就询查了安梦彪,一会儿还请你配合一下。”
李元问:“亮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找到了?”
安梦彪说:“早说了你想害我,别人以为我们是人贩,差点被人打了,还好我走得快。”
程玉问:“什么一回事?”
李元说:“这个等你们询查完了再说。”
程玉说:“已经询查完了,马上到你。”接着程玉问李元有没有想起郑大同可能会和谁结仇,和谁有生意冲突,弓手在一旁做笔录。询查完后,程玉问起王规,李元说:“他在自己家住。”程玉说:“那就不耽误了,我有事跟你谈,”接着对那弓手说:“你去找王规询查记录一下。”
李元突然想起王规那里还有两张弩,立刻跟安梦彪说:“亮哥,你带这位公人去吧。”一边跟安梦彪使眼色。安梦彪明白,带着弓手去找王规了。
等弓手出了门,程玉说到:“我昨天想了很久,如果我猜得不错,找到了那个两年前雇人刺杀市舶司官人的买主,就可以通过那买主找到刺客。为此我专门去查了一下两年前这件刺杀案的文书,有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李元好奇地看着程玉,想听听他的发现。程玉却好像故作神秘似的,看了看周围,说:“我们到里屋去谈”。李元让郑小奕叫家仆准备程玉的午饭,接着带程玉到自己的屋子里谈话。
“那件市舶司的案子,我在翻查案件文书的时候,看到死者是黄楠,文书里说他生前查私运铜钱的事情而被走私商杀了,接着就是自称走私商的那个卖命人认罪。有意思的是这黄楠是监门官,监门官是监查市舶司仓库货物的,怎么会对私运铜钱有兴趣呢,即便他知道了有人私运铜钱,也应该报尉司去查,何必自己冒险。”
李元说:“你的意思是?”
程玉说:“我的意思是,会不会黄楠知道了一些市舶司内的秘密而被人杀了?要是我判断的是真的,那么当时市舶司里面一众官人都可能有牵连。我想找你帮忙查一查这些人,我在暗中支持你。”
李元心里在想着事,程玉果然抓住两年前的那个刺杀案子来查,以他的能力,将来必定会发现那时的刺客是自己。不过现在还要借助程玉的力量去找那买主,只能先应允下来。
见到李元沉默不语,程玉接着说到:“我知道这个本应是我做的,可是那些人都是官,还和县尉有牵连,要是我去公开查一定行不通,搞不好把差职也丢了,那时候你就没有尉司的便利可用。”
李元说:“好,我去查,不过有两个条件。”
程玉说:“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李元说:“见过神秘人的就只有那个递纸条的孩子了,我猜那孩子是住在巷子里的,我希望你能找到他,起码我们能知道那个写纸条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程玉笑到:“刚才安梦彪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好,我答应,立刻派人去找。另外一个呢?”
李元说:“要是我找到了刺客,我会杀了他,你不要阻我。”
程玉有些为难,他想了一会儿说:“行,我会想办法。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现在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方法?”见李元点了头,他继续说到:“当年的市舶司提举方澄孙已经离开泉州,现在还在的有监舶务李宏模和舶干卢文郁,我已经找到他们两人的住处。”
接着程玉和李元细细谈了如何操作,直到郑小奕来催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