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邓凤的出现,风轻鹤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觉得唾手可得的天河帮帮主之位如今还有了新的变数。风轻鹤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了,就算反了,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嘴边的肥肉飞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沙战云书写的字,想以此证明自己继承帮主之位的合理性。可没想到,邓凤也从匾额后面摸出了一张字条,这让风轻鹤始料未及,这一切倒像是一场预先排演好的戏码,自己只是这场戏里一个过场的戏子。
“风副帮主有沙帮主的留字,凤儿这里也有老帮主的嘱托,不知风副帮主有没有兴趣看一看?”邓凤拿着那张字条在风轻鹤眼前扬了扬。虽然不知道邓凤手里拿着字条上面写着什么,但风轻鹤隐然感觉到事情没有按照自己预想那样发展,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输得体无完肤了。
“大家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么?她是双龙山凤谷当家的,也就是一个专靠行劫为生的强盗头子。我堂堂天河帮怎么会让这个女人做了帮主,难道是要让所有天河帮的兄弟也钻到树林里当强盗么?沙帮主何等英明,如何会让这么一个女人接了帮主之位,脏了天河帮的门楣?”风轻鹤知道假若邓凤将手上的字打开与在场的人看了,绝对会是不利于自己,为今之计就是要先下手为强,煽动帮中众人的情绪,让这场戏演不下去。
“风副帮主,此言差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凤当家虽然占据了凤谷,所做的事也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相反地,有些人出身名门大派,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勾结官府,欺压百姓,这些人所做的事跟匪徒强盗又有何区别?”风轻鹤心里想着些什么,甫玉一眼就能看穿了,借机讽刺了他几句,“凤当家的,既然沙帮主有遗字,何不也打开给众人看看,让大家知道,这帮主之位到底是传给了谁?”
“你们为了这个帮主之位有备而来,谁知道你们又要出什么花样?”风轻鹤一直不敢面对这张字条,更多的是因为害怕。
“风副帮主,凤儿不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假若风副帮主就此罢休了,凤儿也就不打开这张字条了,以后你仍然是这天河帮的副帮主,凤儿初来乍到,以后还需多仰仗风叔叔的关照。”邓凤说道。
此时的风轻鹤像是遇到了一场赌局,不进则退,没有了回头路。如果就此答应了邓凤,则自己在天河仍然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可如果是邓凤诈了自己,让她坐了这个帮主的位置,自己岂不是冤得很?当下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说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亮出来,风某虽然老眼昏花,可还有天河帮的兄弟们呢,他们眼睛可亮着呢,不会就上了你们的当。”
邓凤见风轻鹤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于是将字条打开了,众人一看,只见上面也写了五个大字,“不可以载物。”风轻鹤见了,不禁哑然失笑,说道:“风某还以为是沙帮主的什么传位遗嘱,原来就这么几个字。凤儿,这几个字哪个字说是要传位给你啊?你倒指出来给大家看看啊?”风轻鹤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邓凤只知道沙战云临死前跟他交代了这么一件事,可她之前也没见过这字条上的字,如何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回头用眼睛寻找甫玉,刚看到甫玉,只见他也在大笑,难道自己出糗就那么好笑么?
“风副帮主笑得未免太早了些。”甫玉笑道。
“哦?风某倒想请教先生高见。”风轻鹤此时已经笑得前弓后仰。
“这凤当家手上的这五个字虽未有说明,可加上风副帮主手上的那几个字,便就有意思了。”甫玉说道。风轻鹤听罢,拿起自己手上的字,连着邓凤手上的字念了一遍。
“云淡后风轻,不可以载物,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是说风轻难以载物,而更深层的意思是说,千万不要让风副帮主接任帮主之位。”甫玉说道。
“你胡说!”
“《易经》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沙帮主留的这十个字说得很清楚了,风轻鹤无德,难以堪负大任,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风轻鹤你还是认清事实,罢手吧!”甫玉说道。
“你……曲解帮主之意……”风轻鹤一下子变得暴怒。
“你解就合理,甫某解就不合意了?”甫玉笑道。
“刘佐良兄弟何在?”邓凤喊道。
人群中有人听到邓凤喊自己的名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怯生生地站在邓凤旁边。
“那日听到无忌少主的死讯后,风副帮主让你做了什么?”邓凤问道。刘佐良低着头偷偷看向风轻鹤,不敢说话。风轻鹤当然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刘佐良。
“你若不说,等我查出来了,定不会轻饶了你!”邓凤这一声喝,吓得刘佐良一下子跪倒在地,说道:“凤姐饶命,是风副帮主让小的往帮主茶壶里下毒,小的也是没办法,小的要是不肯,风副帮主就要……”刘佐良话没说完,只见风轻鹤已经出了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刘佐良被突然的一掌打得口吐鲜血,风轻鹤待还要上去取他性命,只见邓凤已经抽出双刀挥舞了过来。风轻鹤知道不能得手,退了几步,嘴里喊道:“血口喷人,诬赖好人,这娘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刘佐良倒在地上,说不出话,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否认还是在向风轻鹤求饶。
“风轻鹤,好大的胆子,你想杀人灭口么?”邓凤喝道。
“你让这么一个人来陷害风某,安的是什么心?”风轻鹤怒道。
“风轻鹤,你坏事做绝了,还害怕别人说?天河帮以毒闻名天下,你让刘佐良下在沙帮主的茶壶里的毒,难道他会闻不出来?他那日就知道下毒的就是你,风轻鹤!此刻那茶壶里的茶水还留着,难道还想抵赖?”邓凤说道。
“下毒的是这小子,与风某有何关系?”风轻鹤此话一出,便觉得有所不妥。
“这么说,你承认下毒了?”邓凤说道。
“风某何时认过?”
“在天河帮,其余的毒,沙帮主都有解药可解,唯独没有你风轻鹤独门毒药‘阴风散’的解药,赶巧,那茶壶里的毒就是‘阴风散’。风轻鹤,你该做什么解释?”
“‘阴风散’就藏在风某房里,说不定就被人偷了去,想要陷害风某。”风轻鹤说道。
“就他?”邓凤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佐良,“沙帮主死了,整个人天河帮就你只手遮天,还能如何陷害你?”
“风某平日对待下属极为严厉,若是他对风某怀恨在心,想用这个方法挑拨风某和帮主的关系,借帮主的手除了我,这也不是不可能?”风轻鹤缓缓说道。
“你看看他,就他这唯唯诺诺的模样,能想出这种毒计么?”
“哼,人不可貌相!如何就不会?”
“若是如此说来,他是不想让沙帮主死咯?那他大可以拿着偷来药粉去找沙帮主,挑拨你们的关系,好在帮主面前邀功,又何必冒着性命之危,偷偷摸摸将药粉下到茶壶里呢?分明就是你觊觎帮主之位,唆使刘佐良下毒杀人,还敢不认?若非少主新亡,沙帮主无暇与你计较,如何能留你到今天?”邓凤这一顿分析,让甫玉都有些叹为观止,当个土匪的确是屈了才了。
“那又如何?兄弟们,抓了这娘们!”风轻鹤知道事情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反了!可他喊了几声,见没有人上前,于是怒道:“难道你们甘愿听命于这个女土匪?”
“凤儿虽是女土匪,却只谋财,从未害过命。倒是你,为了这个位子,竟然想要害了沙帮主的性命,其心可诛。”邓凤说道。
风轻鹤在天河帮作威惯了,众人多数都受到过他的毒打,此时见他有谋逆的心,对刘佐良又如此狠毒,哪会听命于他?
“天河帮的兄弟听令,拿下风轻鹤者,本帮主重重有赏!”邓凤举起手中玉令。天河帮的帮众听罢,一拥而上,将风轻鹤围在中央。风轻鹤死到临头却还在耍着威风,喝道:“我看,谁敢?”
“风轻鹤,纳命来!”邓凤话音刚落已经跳到风轻鹤面前,举起双刀就向他砍来。风轻鹤手无兵器,不敢硬敌,转身要跑,可天河帮的帮众见到帮主都上了,哪还客气?纷纷涌了上去,将风轻鹤压倒在地。
风轻鹤被天河帮众人抓了,邓凤此时想起,要为沙战云报仇,转身去寻找王保保,却哪还有王保保的身影,他见风轻鹤大势已去,早就溜得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