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叫来县令和县尉,通报了皇城司要抓在巢湖边居住的涡桥。
蔺壁县令皱眉道:“我知道此人,涡桥是水贼出身,自从半年前来到巢湖,便啸聚湖中的姥山岛,现在有匪寇五十多人,他们经常打劫过往客船和货船,巢湖周边几个县多次联合围剿都被他逃脱。现在只给这么短的时间去抓,我看比登天还难。”
县尉也愁眉苦脸:“我的手下不过几十人,连姥山岛也封锁不了,更不用说八百里巢湖了。听说涡桥武艺高强,曾经一人击退了十数人的围捕,他的水性极佳,一旦潜入水中,可闭气三日不用浮出水面,在水中能开目识物,任意纵横,这样的功夫,就连龙王爷也奈何不了他。”
谢易笑问:“昨日我听有人说,除了李宝,他不服第二个人,那个人来了吗?”
蔺壁和县尉对视一眼,齐声道:“姬三!此人倒真可能是涡桥的克星。”
谢易点头又问:“人都会有嗜好,有了嗜好就会有弱点。你们可知涡桥的嗜好是什么吗?”
两人茫然摇头。谢易道:“据我所知,此人有贪财和好色两个嗜好,只要投其所好,就不怕他不上钩。”
县尉一拍额头:“对呀,通判提醒的是,那卑职去征调一只货船,伪装为财宝船,再找一只游船,载上县里有姿色的娼妓,衙役扮作客商在一旁听曲,定能引出涡桥等水匪。”
谢易夸赞道:“县尉果然办案老手,这样的安排甚为妥当。”
蔺壁在一旁笑道:“衙役太猥琐,怎么能有大商贾做派?还请通判勉为其难,上船假扮客商,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
谢易正要答话,主簿进来禀报县令,姬三已到县衙,请县令签字批准赔偿款项,以便尽快让姬三领钱回去。
蔺壁笑道:“正要找他,没成想人就到了。姬三性情乖张,还是通判出面才能降住这头倔驴。”
谢易喝止道:“不可无礼!他与金军打过仗,又是你的前任,如此戏弄,情何以堪?我们一同去请姬三出面相助,你们要多多恭敬,才能显示诚意,不许有半分的慢待。”
黄昏时分,巢湖水面上的船只稀少了很多,因为有经验的船东都会告诫客商,巢湖到了晚上就是涡桥水匪的天下,千万不能夜间行船,以免遭遇不测。
但是总有人会冒险尝试,在微弱的夕阳中,就有一艘扎着彩锻,插满鲜花的游船灯火通明的肆意在湖中游荡。
船上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坐在谢易身边,伺候着斟酒,喂食,揉捏,身穿华美丝绸汗衫的谢易舒服地斜靠在软塌上,左搂右抱一副快活似神仙的样子。
游船的另一侧坐着疾如风,看着谢易的神情有些好笑,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以为自己的上司是个风月老手。
忽然,疾如风感到游船晃动,他已知有水贼摸上来了。疾如风将横放在腿上的手刀握紧,以备身后有人突然袭击。
一阵沉闷的风声从脑后传来,疾如风猛地向前窜起,躲过齐眉棍的偷袭,回头一看,三个身穿水衣的歹人各拿一条棍正冲他龇牙做鬼脸。但他们不敢疏忽,疾如风高大的身躯和手里的利刃让他们心有忌惮。
船的另一侧传来女人的尖叫,原来从船头也出现三个手持匕首的歹人,这几个人忙着追逐四处乱跑的女人,或许他们以为谢易只是个浪荡公子哥,毫无抵抗能力,先抓了女人再收拾他也不迟。
疾如风观察了他们拿棍的动作,不觉有些泄气,这三人只是地痞无赖的水平,真打起来,再有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谢易从软塌上坐起身,看了看六个歹人,也有些失望,他们之中没有涡桥,如果只有小喽啰在,这个陷阱就算是白挖了。
他看歹徒捆住了三个女人,这才问:“劳驾打听一下,你们是涡桥的人吗?我和他可是老熟人了,弟兄们是不是误会了?”
有个歹徒一边猛吃女人的豆腐,一边不耐烦地说:“等一会上岛见到他,是不是误会,是我大哥说了算。”
谢易坦然了,他忙招呼疾如风:“你别动手,都是自己兄弟,我们见到涡桥大哥就什么都会搞清楚。”
疾如风刚放下刀,那三个歹徒一拥而上,把疾如风五花大绑困在游船的廊柱上,这才放心地也扑向三个女人。
谢易看他们猴急的样子,劝道:“别伤了她们,不然见了大哥不好交代。”
六人想到涡桥翻脸不认人的凶狠,也没了刚才的劲头,他们站起身吩咐艄公把船开向姥山岛,便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吃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有个人边吃边问:“小白脸,你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谢易笑呵呵地说:“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这次本来就是要上岛拜见涡大哥的。”
那人疑惑地打量着谢易:“瞧你就和我大哥不是一路人,你该不是哄我吧?”
谢易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兄弟好眼力,我不是你们这样的好汉,只是和大哥做生意,你回头提起王德骧,大哥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人得意洋洋地自夸道:“我的道行深着呢,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我倒是听大哥提起过王老汉的名字,看来还真是一家人,你只要坐在那里别动,上了岛后我会让大哥和你相会的。”
谢易果然听话,一直等到游船靠上姥山岛,谢易也没有离开过软塌。三个歹徒押着女人先上岛去了,剩余三人还在争抢剩下的一坛羊羔酒,似乎不尽快喝完,到了岛上就没他们的份了。
谢易瞧了一眼疾如风,看到疾如风冲他点头,谢易放下心来,闭上眼拍着腿哼唱起民俗小调。
不多时,有人提着灯笼上船道:“你是王德骧派来的吗?跟我走吧,大哥要见你。”
谢易答应一声,站起身道:“那个被绑的人是我雇的保镖,能不能给他解开绑绳,他不会反抗的。”
那人看了看疾如风,倒抽一口凉气道:“不行,他太危险,发起疯来,我们几个人也摁不住他。还是等大哥发话再说吧。”
疾如风哭笑不得,对最危险的人毫无戒备,对他却这般畏惧,这些人都真是眼瞎了。
谢易被引入到茂盛丛林中的三层小楼上,看到光膀子的涡桥抱着娼妇正肆意享乐。谢易暗叹一声,这些人简直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德行完全一致。
有人在涡桥耳边低语几句,涡桥还在女人身上拼命嗅着,头也不抬地问:“老王怎么还没死?他又准备让我干什么?”
谢易见状,从袖筒里拿出一个信封,向左右歹徒晃了晃,就慢悠悠靠了过去。那些歹徒以为是要亲手交给涡桥书信,也就没有在意。
谢易边走边说:“老王让我把信交给你,然后让你把命交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