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琪回到大明之后,虽然以太上皇之尊在南宫里饮食起居一举一动都受到景泰帝朱祁钰派来的暗卫监视,但是行动还是相对自由的,闲不住的他倒也想着要做些什么事。
御花园里,景泰帝正在散步,一飞鱼服打扮的侍从在其一旁禀报着从南宫传来的消息
“你是说,大哥他想要办那个什么来着,保险公司?那是什么?闻所未闻。”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听上去好像就是经商一类。”
“做生意?想不到大哥的心志已沦落至此也。”朱祁钰叹息道。
“皇上,那属下可还继续打探?“
“哎,他要办什么保险公司就随他去吧,缺钱就从内库里拨些许银两给他,不过,若有什么其他异动,还是得即时禀报于朕.“
拜朱洪武所赐,在明朝,各行各业都是有着世袭的传统,什么菜户,商户,匠户,医户,军户...那都是代代传承不得随意更改的,而其中商户是社会地位很低的一个阶层,虽然有钱,却不能穿华丽锦缎,只能着素衣,所以朱祁钰才叹息他这傻大哥怎么已经自甘堕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过,他也在想,这莫不是大哥所施用的麻痹之计,好让自己掉以轻心.
三月之后,朱天琪就在小南城正式搞起了保险公司,名字叫天琪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朱天琪自任董事长,袁彬杨铭杨善石亨徐有贞曹吉祥纷纷加入了股份,因为景泰帝让内库也拨了些银子,所以景泰帝也成了公司股东。袁彬杨铭借着太上皇的噱头派手底下的锦衣卫们到处宣传这个保险是怎么回事,老百姓们也觉得既然这是朝廷搞的,自然是有信誉保证的,于是生意也就越来越好,以至于之后在全国到处都开起了分号.
宣德年间,日本室町幕府委派天龙寺主持贸易使团访明,贸易使团的正使是个叫龙室道渊的老和尚,虽说是以日本遣明使身份来访大明,但实际上他以前是大明人,籍贯宁波,在日本博多圣福寺出家为僧归化成了日本人,即渡来僧.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叫做,日籍华人.
这个日本渡来僧,最初是受幕府将军足利义教之托,来访大明恢复两国邦交,促成日明勘合贸易,于宣德八年更改永乐勘合为宣德勘合,规定十年一贡。之后宣德十年因先帝驾崩,贸易提前,勘合更改为正统,于是下一期则改十七年后。
所以,此时明日勘合贸易还没到时候。不过,因为朱天琪在南宫搞保险公司这事儿把太上皇的经商名声给传得天下皆知,所以,原本打算等朝贡期到了再来的遣明贸易使团提前来拜访太上皇。来人是受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委派的一个老和尚东洋允澎,呃,怎么又是老和尚,这日本和尚不好好在寺院里念经,却到处做生意,也真是不务正业。
南宫崇质殿内,按照朱天琪画的图纸,工匠们已经把这大殿的陈设搞成了现代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样子,朱天琪双手托后脑躺坐在仿欧式风格制作的内置弹簧沙发,双腿交叉托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一老和尚在得到景泰帝派来监视的守门侍卫同意后,推动朱天琪设计的旋转玻璃门,结果绕了半天才绕进了大殿里。
“贫僧东洋允澎参见大明朝太上皇帝,愿太上皇帝陛下圣躬金安。”东洋允澎刚才一直在旋转玻璃门里打转,转得有些头晕,勉强定了定神才跪下来给朱天琪磕头问安。
“平身吧。”
“谢太上皇帝陛下。”
“老和尚前来有何贵干?”
“贫僧乃是日本宝德度遣明贸易船的正使,本是打算待朝贡期到了再上洛来觐见天朝皇帝陛下,然而听闻得太上皇的事迹,心生仰慕,故以个人名义单独提前来拜访。”
“所以,你这老和尚究竟是来干嘛了?”朱天琪听这老秃驴墨迹半天有些不耐烦了,起身道。
“嘘...”老和尚示意隔墙有耳.
“无妨(結構です)“朱天琪一看这老和尚的反应,似乎有些明白了,这老和尚想要说的,恐怕是生死攸关的事,于是切换了日语,不过,他不知道古代日本人是否能听懂现代日语。
老和尚吃惊于大明朝的太上皇居然通晓自己国家的语言,一下子又有了些亲近感,于是他也切换日语,二人交流起来。
“陛下居然通晓我日出处国的语言,看来对于我们也是有些了解的吧。”
“略懂,略懂。”朱天琪想起了赤壁里的金城武版诸葛亮,也学着装起样子来。
“那么陛下可有知道我国的院政?”
“请说。”朱天琪倒是知道院政是什么,只是他想进一步探得这老和尚的口风,故而装不知道。
“我国在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之后,朝政大权渐渐旁落到了以藤原氏为代表的摄政关白家族手里,后来有位白河天皇,主动退位为太上皇,以太上皇的身份在被摄关把持的天皇朝廷之外另立了一个不受天皇朝廷控制的上皇朝廷,也就是院政。”
“那么,你的意思是?”
“陛下贵为大明朝的太上皇帝,何不效仿我国白河院的做法,搞南宫院政?”
“你这老和尚,不好好在寺庙里念经,到处做生意,这也就罢了,还管起我大明的政事来了。朕如今已然是太上皇,朝廷之事已经于朕毫不相干了。”
“如此说来,难道陛下真的已经放下了?贫僧看来未必吧。”
“何以见得?”
“陛下以北狩之名亲征漠北瓦剌,于土木之变兵败被俘,经历了这太多的变故才导致了如今成为太上皇的结果,想必,在陛下心中是心有不甘的,否则,也不会再重归故里。”
“朕心中即便心有不甘,然事以至此,又能怨得了谁?你以日本使者之名来此游说我效仿日本院政,于你又是何目的?于我,又如何效仿?”
“陛下可知黑衣僧人道衍和尚姚广孝?”
“呃,朕在瓦剌的时候倒是听杨老头说起过,成祖皇帝就是靠他出谋划策才得了江山。”
“贫僧所带的使团在宁波的时候,已经听闻陛下经商之名,所设保险公司的新事物乃贫僧闻所未闻之也,故贫僧认定陛下之大才,必能再次成就一番大事业,也愿意效仿姚广孝辅佐于陛下成大事。”
“你一个日本和尚,学姚广孝辅佐朕,搞什么南宫院政?那好,朕问你,怎么搞?”
“就以经商为本,陛下既然有志于做生意,想必也是看到了其中潜在的契机?”
“你说的可是资本主义?”朱天琪大吃一惊,想这老和尚怎么也有这等眼光。
“资本主义?陛下所用之词倒也是言简意赅,道尽了贫僧所想。”老和尚也是惊于朱天琪的悟性。
“好吧,不过,话说回来,朕可不相信你这么一个不安分的老和尚只是想学姚广孝,你肯定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吧。”
“不亏是太上皇,贫僧确有所求。日明勘合贸易10年一期,远远无法满足我国贸易所需,只希望陛下他日以资本主义发展出院政势力,重新掌控朝廷大权之后,能改变日明两国往来贸易的瓶颈现状,这样,富裕了天下人,也不枉贫僧今日之努力。”
“好吧,朕答应你,不过你得全力支持朕,若是有一天,朕与今上起了什么冲突,朕若有难,你得全力救驾于朕。”
“如此,贫僧告退,太上皇若有任何吩咐,且使人前往宁波告之。”
待这日本和尚离开,朱天琪心中已经开始画起了南宫院政的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