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已久,表面上由吏部尚书韩文领头。实际上由内阁三位大佬,刘建、李东阳、谢迁坐镇指挥的针对八虎的弹劾终于开始。
先是由给事中陶谐,胡煜打头阵,随即御史王涣,赵佑等上书附和,小角色们率先出场,将弹劾以刘瑾为代表的八虎——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甲、张永。
大人物们也渐渐登场,走在前头的韩文,声势渐渐浩大起来,连内阁的三位也按耐不住亲自出手。刘建、谢迁、李东阳开始多次上书。面对先帝孝宗留下来的老班底,这些元老重臣的面子小皇帝总该应允吧。
毕竟就算是朱厚照再无法无天,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这些先帝托孤的大臣,或者说是顾命大臣的话他也不得不假装听上一听。
然而,皇帝终究是皇帝,一句“不听。”便将大臣们的上书一一挡了回来。
可是戏台已经搭好了,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就算这内阁不想再战,难道刘瑾就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可以让人欺负不还手,这局搬不倒八虎,等他们羽翼丰满,这内阁那帮文臣们怕就只有做案板上的鱼肉的分了。
无论这李东阳愿意不愿意,这场大战他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没办法,既然僵持不下,就只能请助攻了,于是南京给事中李光翰,御史刘昆也上书加入了混战,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弹劾刘瑾等人的奏折,皇帝无动于衷。
但他越是这样,大臣们越是兴奋,朝堂上热闹起来,又大胆的竟然敢把批评的矛头指向皇帝,说什么荒废朝政,不理政事,宠信奸佞。总之怎么解气怎么骂,怎么难听怎么骂。
反正你皇帝为了虚心纳谏的名声不敢对我怎么样,而我还能搏得一个直谏得名声,又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这言官要直言进谏,而皇帝要虚心纳谏,这几乎是封建朝代得主流的价值观。而朝廷为了保护言官言论进谏的自由,以期能够去除时弊,所以也从制度上给他们保护。
大部分言官和皇帝还是很有默契的遵守这一准则。
但也有几个胆肥的为了好名声,或是升迁,抑或是打压异党,故意挑刺,做个键盘侠,天天吐沫横飞批评朝廷,而朝廷呢为了能广开言路,还不敢把他怎么样,俸禄一点不能少,皇帝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皇帝中难免有几个叛逆的,你敢乱骂,我就抄你的家,再不就廷杖,你文人不是要斯文么,我就偏偏扒了你的裤子当众打你屁股,看你还敢不敢投机。
很不幸,我们的朱厚照便是这样的一位叛逆皇帝。面对群臣无穷无尽的指责的奏章,他充耳不闻,理也不理,继续在豹房玩。
“弹劾的奏章真的是太多了。”
“什么,弹劾奏章太多,厕所不是缺纸么,全都送到厕所。让这些人的锦绣文章闻闻朕的龙气。”
“什么,还有人想廷谏,全都拖下去廷杖,不必禀报我。”朱厚照坏笑道。
眼看群臣进谏的奏章就如石沉大海,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故。五官监候杨源借星象有变弹劾刘瑾,这时皇上也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老天也不愿意自己重用刘瑾等人。这在现代人看来简直不可理喻,那么多大臣上书不管用,这时一个掌管星象的小官借星象有变上奏,皇帝竟然相信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朱厚照,人们往往难以逃脱历史的局限性,古人一厢情愿的将天上星辰的改变与地上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重大的事情发生前往往都伴随着天象的改变。
白虹贯日,荧惑守心等都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发生。皇上尊贵吧,但也只是老天的儿子,比老天始终要矮上一头。因此对于“父亲”大人的话,也不得不听,天象改变便是父亲给自己警示了。
发生这样的事,轻则皇帝要去太庙祷告,重则要下罪己诏。
因此不知是故意玩弄这些大臣一把,还是真的相信了,我行我素的朱厚照竟然动摇了,加上这些群臣的奏章着实让他心烦。
他便派司礼监太监陈宽,李荣,王岳去跟内阁的大臣们协商如何处置刘瑾。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司礼监了,作为明朝皇帝偷懒的又一产物,司礼监负责批红,也就是在皇帝的授意下对内阁给上来的建议——拟票,进行批复和裁决。
相当于一个秘书,或是智能管家,但由于中后期的皇帝们惰政,不像开国皇帝们知道开创基业的艰辛,因而牢牢把自己手中的权力,因此让渡权力给司礼监,一部份司礼监的太监们的权力逐渐扩大,同时代替皇帝发言。
同行是冤家,都是太监便免不了争权夺利,太监陈宽,李荣,王岳等本来便看不上刘瑾这个新进之贵,并且作为先帝任命的老班底,他们与生俱来便有一种优越感,他们也乐于帮内阁一起对付八虎。
另一方面他们也敏锐的感觉到此时的刘瑾真的不容小看,在内官监总督团营,掌管了禁城内的护卫,可见当今皇帝对他的信任,以后他来司礼监,取代自己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们也不是全然出于私心帮助内阁一起对付八虎。作为先帝的亲信,他们自然而然有为民请命,匡扶社稷的心。出于对国家和对社稷的责任,他们也认为自己有理由弹劾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