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的城内角落,流民侧躺在地上,每个人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们都在等着一处破烂不堪的小房子里的领头人的决定,一个决定有可能让他们丧了命。
小房子里的一共六个还算壮实的汉子。正在说着自己看法的是来自安徽逃难过来的领头人郭大力,之所以他能成为领头人,也是因为他武艺超群。
“前几日,我带了几个兄弟去这两户大族探过风口,这个沈家我们动不得。”前几日硬闯沈府的人,都是郭大力的几个手下。郭大力自认自己的武力不错,可是沈府那个家丁头目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击败了。
“嗯……而且,我们族内的子弟,绝大部分都是被这个沈家招揽了过去。沈家给的价钱也算公道,而且如今我们能吃上的粮食都是那沈家送来的。”这位说话的头,是山西平阳府的本地人赵德,以前也或多或少在沈家当过短工,对沈家多少还有几分好感。而且,他们族的子弟基本能招揽的,都被沈家招揽去了。他自然也要向着沈家人说话。
“沈家给的条件实在是好,若不是我族中人大多是老弱,我等也不会在这里劳神。”陕西的领头人魏善说道。他对沈家算不上有好感,因为沈家人只招揽那些十几岁的少年,而他这种黄土埋半截的人,自然是不符合要求。再者,他也没什么一技之长。
“害,沈家还算良心。如今,我们的孩子能有沈家的庇护,我们也可以放手一搏。”郭大力打断了几人的讨论,毕竟六个人里不全都是向着沈家的,更多的还是对这种商人的咒骂。
“这个赵家虽然实力不算强,可是也算有个百十个家丁。就凭我们这些人,硬闯实在不易。”魏善前几日就是带着几个人硬闯赵府,赵府照比沈府肯定要弱上几分。而且,赵府的后辈中大少爷英年早逝,二少爷又不学无术,大小姐也是个病秧子。所以,凭借赵家的家主赵文卓只能勉强应付。而且,赵文卓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给几人发了一些粮食。
“说的也是,赵家的粮食也只能解决我们一时的问题,若是想解决长久的,只能打下平阳府粮仓。”郭大力终于抛出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郭大力,你疯了?这平阳府怎么也有一万的官兵。我们这满打满算才五千人。况且,我们只求活路。若是打下粮仓,那就是造反了。”魏善觉得打下赵家,缓一缓就好了。
“就算打下赵家能解决问题,你觉得官兵会放过我们吗?这天下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郭大力说着说着,通过小房子上面破旧的瓦砾看了看天空。半年前,他还是一个务农的农民,最大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天灾人祸,让他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郭兄,当真没有法子了吗?”赵德明显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这几日他四处打听,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平阳府的官兵被抽调了七千人赶赴陕西平乱流寇。而他们所在的城池里,如今仅仅只剩下七百人。赵德得知了这个消息,就直接告诉了郭大力。
“若不是,这苍天不容我们,我们怎敢和它作对!”郭大力哭笑了一声。自古的农民领袖,哪个是真的有野心?不都是被迫走上造反之路。远的不说,老朱家那位就是明显的例子。他要不是在自己父亲母亲被饥饿与瘟疫夺取生命,怎么会沦落到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而若不是这样,他或许真的只是一个乡野的农夫。
听到郭大力的话,其他五人也陷入的沉思。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更清楚若是自己的一个决定有所问题。这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命,那便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的命。
“干!这上天不让我们活,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若不是那群狗官,我们怎么能落到如此境地。”沉默了许久的五人,一致敲定了这个计划。郭大力压力许久的心情,瞬间释怀了。
“魏善你带你的人,去城东。赵德你带你的人去城西。剩下的人随我去官府衙门。”郭大力的计划还算合理。城东是赵府的所在地,而城西自然是沈府的所在地。
“魏善你记住,赵家的人不可伤之性命。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想你也明白。赵德,你只要看好沈府的动向就行。若是沈家出人来助官府,你一定要顶住。”郭大力对于赵府的粮食兵器,他并不准备放弃。而对于沈府,他也是不敢动手。
“是!”五人听了郭大力的话,算是赞成郭大力的话。
于是乎,原本散落在各个角落的流民,随着一个个信号的传递,慢慢地聚集到一起。
“是你不让我们活,不是我们有意要顶撞你。老天爷要怪,就怪我郭某人吧!”郭大力看着五人走了出去,他向天拜了拜。他能做出还算合理的规划,就可以看出,他对这次暴乱的蓄谋已久。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是不想造反。
大街上的流民聚集到一起,他们有的手持钢刀,有的手持菜刀,最差的只能手持顺手捡的木棍。这群流民气势汹汹的冲向衙门,在那一刻,他们已经不算是流民,而是流寇,亦或者称之暴徒。因为,他们经过沿途的时候,想到这些天平阳府有些人家对他们的羞辱,在一刻爆发了。他们冲进住户,烧杀抢掠。
这些住户对于突然其来的暴徒,根本没有设防。男子被迫裹挟进入队伍,妇女被贱淫羞愧投江,孩童更是被暴徒直接摔死。仅仅半天的时间,平阳府就变得乌烟瘴气。
衙门的守卫被这群暴徒紧紧压缩在衙门内部。衙门的主事人是一个知府赵朝宗,他身边正站着把总沈景堂。“如今,我们有多少可用之兵?”
“不足一千!”沈景堂回答道,他是平阳府本地人,也算是沈苏御的族叔,只不过到了沈景堂这一辈与沈府的关系就远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