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携书信出以来,杨珅一路就未做停歇,同两个随从披星戴月的赶路,只希望能早日见到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请求支援。
这日,约摸正午时分,杨珅行至一个叫翁后的地方,关外的大地真是贫瘠又荒无人烟,三个人实在是累了,靠着一颗大树睡着了……
“哒哒~哒哒~”
凌乱的马蹄声碎,远处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扬尘,三个人突然惊醒!
“杨副将,这是什么回事?”
两个年轻随从异口同声的问道,声音微微发抖,显然是有些紧张。
杨珅凝视着远方的扬尘,镇静道:
“不要怕!这一定是清军,看来他们早已准备行动,我们等着吧!”
不一会儿,“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漫天飞舞的扬尘中隐约可见旌旗招展,渐渐的看到了战车、人、马,烈日下耀眼的刀枪,整齐划一的铠甲……
忽然,清军停止了前进,而是就地安营扎寨,杨珅心中不解,明明是大白天刚好行军,却就地安营扎寨,正思量着,只闻两个随从问道:
“杨副将,怎么他们不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杨珅回过身来,回答道:
“没事、不必紧张,他们先安营扎寨,等会我们去拜访他们!”
两个随从虽然心中害怕,也只好点头答应。
少顷,清军的动作可是快,一盏茶的功夫,平地便搭建起了一座座白色的大帐,错落有致,四周都是放哨的兵丁。
杨珅领着两个随从,沿着大路缓缓的靠近……
“干什么的!”
放哨的兵丁发现了他们,开口喊道。
由于距离相对较远,杨珅并未作答,而是满面笑容,双手举过头顶,以示友好。
几个兵丁径直朝他们走来,边走边喊:
“说你们呢?干什么的!”
兵丁离他们越走越近,杨珅这才开口应答道:
“我乃是吴将军的使者,要见你们的摄政王多尔衮大人!”
话音刚落,与兵丁碰了面,杨珅满脸笑容,兵丁们也立起了手中的长枪,放下了警惕,其中的军头问道:
“你说吴将军的使者?哪个吴将军?”
杨珅看这几位兵丁,铁甲银盔,手执长枪,军容整肃,威风凛凛;不禁在心里称赞道:连放哨的兵丁尚且如此,满清的军队还真是名不虚传!
不敢多想,杨珅连忙回答道:
“我是山海关吴三桂大人的使者,携总兵大人的亲笔信,求见多尔衮大人,有军务相商,还望几位禀报一声!”
那军头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三个人,从头看到了脚,感觉不像是坏人,随即答道:
“等着吧!我们去通报!”
随即军头对那几个兵丁道:
“走!我们去通报!”
杨珅等人守在原地,大概一刻钟,见那几个兵丁回来道:
“走吧,大人有请!”
杨珅三人举手道谢!随即跟着兵丁往大帐群中走去!
杨珅能够听到两个随从呼吸的急促声;自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还不得不佯装镇静!
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大帐,依稀可见清军的军纪严明、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突然、前方带路的兵丁在一个最高的大帐面前停下了脚步,回头面向杨珅,指着大帐道:
“大人就在里面,请!”
说完,几个兵丁便走了,杨珅调整了一下呼吸,领着两个随从,径直朝大帐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闻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山海关来的贵客,快请进!请进!”
杨珅心中一怔,探着身子进入了大帐,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丈宽的案桌,案桌内侧一张黄花梨的太师椅,太师椅上铺着一张猛虎的毛皮,案桌旁斗大的香炉青烟袅袅,丈壁上挂着漆黑的牛角弓和马鞍。
再看眼前这人,只见他身长八尺、面如方田、鼻直口阔、头戴金盔、腰扎蛮带、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威势!
杨珅缓过神来,连忙举手作揖道:
“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爷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多尔衮大笑道:
“哈哈,您过奖了,快请坐!还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三人在指引下落座,多尔衮又吩咐兵丁上了茶水,杨珅这才抬手回答道:
“我乃是吴将军的副将,姓杨名珅!”
多尔衮点头道:
“奥,杨先生一路奔波,且先喝口茶水,不知这关外荒凉的土地上采的茶,还合不合先生的口味啊?”
杨珅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才回答道:
“王爷!这茶甘甜适中,入口后唇齿留香,想不到关外还有此等的好茶!只不过……”
杨珅忽然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多尔衮见状,连忙问道:
“杨先生,只不过怎样?但说无妨!”
杨珅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此茶虽好,可若比上中原的名茶,还是稍有不及啊!”
多尔衮笑道:
“哈哈,相信先生此言不虚,中原的土地肥沃,地大物博,这茶叶必定好过关外呀!只可惜本王还从未喝过这关内的名茶呀!”
杨珅听闻,感觉到了话里有话,连忙回答道:
“王爷莫急,有机会在下一定请您喝上我们中原的名茶!”
多尔衮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想杨先生可是非凡之人啊,据我所知,此刻山海关的局势可不是那么平静,杨先生不急不慌,在下不得不佩服呀!”
一听这话,杨珅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和尴尬,心中暗思道:原来多尔衮已经知道了闯军进攻山海关的消息,而我还不知道闯军此刻到了哪里,来不及多想,连忙回答道:
“额、王爷见笑了,看来您已经知道了,不错!闯军在打山海关的主意,此次代表吴将军前来,是想和王爷共谋大计!这里有吴将军的亲笔书信!”
说完拿出书信,双手呈在了多尔衮的面前,多尔衮接过书信,心中暗思道:早料到如若不是山海关危在旦夕,他吴三桂也不会派人来此,果然如此!
多尔衮打开书信,只见清新秀气的墨迹写到:
“多尔衮王爷亲启:
三桂受国厚恩,悯斯民之罹难,拒守边门,欲兴师问罪,以慰人心。奈京东地小,兵力未集,特泣血求助。……王以盖世英雄,值此摧枯拉朽之会,诚难再得之时也。乞念亡国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入中协、西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灭流寇于宫廷,示大义于中国。则我朝之报北朝岂惟财帛,将裂地以酧,不敢食言!”
看完,多尔衮将书信收了起来,望着杨珅道:
“杨先生,原来山海关的形势比我想象的还要紧张,我甚至不敢猜想现在的情况,你能告诉我吗?”
杨珅面露愁容,回答道:
“我猜想闯军应该快到山海关了,如若被闯军占领了山海关,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王爷,事不宜迟啊,有您出兵相助,可灭闯贼!至于其他的,相信吴将军已经在信里说了,我不再多言!”
多尔衮沉思了一会,反问道:
“从此地急行军至山海关要几天?”
杨珅答道:
“五天!”
多尔衮一拍案桌,喊道:
“来人!”
杨珅等三人吓了一跳,只见传令兵冲进大帐!
“传令三军!星夜兼程奔赴山海关,即刻出发!”
“是!”
传令兵如同飞出去一般,杨珅默默点头,不管怎么说,他算是完成了任务,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先生,本王知道山海关紧急形势,所以急行军驰援山海关,至于吴将军能不能抵挡住闯军,要看天命了!”
杨珅携两个随从跪倒在地,涕零道:
“多谢王爷!我等随军同行,愿为王爷鞍前马后!”
不一会儿,大帐全都收了起来,数万清军队列整齐,在多尔衮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奔赴山海关!
与此同时,李自成的闯军仍在行军山海关的路上,按理来说应该早已到达,正因为山海关陆发来投降,所以下令放慢了行军速度。
此时已经行军至玉田县,正埋锅造饭之际,军师宋献策冲进了李自成的大帐,忧心忡忡的对李自成道:
“皇上!您说吴三桂派人来降,会不会是诈降?以此来让我们放慢行军的速度,为了多争取一点周旋的时间!”
李自成端坐在椅子上,放声大笑道:
“哈哈!量他吴三桂也不敢,军师你多虑了!”
宋献策回答道:
“皇上!不得不防啊,这吴三桂可不是省油的灯,您派去同行的王则尧杳无音讯,实在可疑啊,我这就去安排探马,如打听一下山海关的情况!”
听宋献策这样一说,李自成心中顿生疑虑,点点头道:
“军师,快去!快去!”
宋献策答道:
“是!”
随即急急慌慌的冲出了大帐!
大帐内李自成横眉倒竖、虎目圆睁,眼神里布满了血丝,一掌打在案桌上,茶盏酒杯碎了一地。大怒道:
“好个吴三桂,若敢骗朕,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放马踏平你的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