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清晨,感觉就要下雨了,好像是预示着什么?
箭楼之外一匹白马,白马上一员将领,白袍素带,威风凛凛;没错,此人就是吴三桂,阴暗的天气并不影响他愉快的心情,身边簇拥着十余名跨着杂色战马的亲兵,手握缰绳,准备奔赴北京城。
“大人!切记见到李闯王的时候,要称呼皇上,毕竟闯王已经是大顺王朝皇帝了!”
唐通提醒道,他与郑林通送吴三桂到箭楼外。
吴三桂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唐通点头示意,与郑林通作揖行礼送别吴三桂。
吴三桂马上抱拳示意,随之一带缰绳,只听见“啪~”的一声,马鞭落在了马屁股上,随之大喊一声:
“驾~”
十余匹战马绝尘而去,扬尘千里,气势非凡!
一路上吴三桂看到了县镇的官府都已经空无一人,霸民们追赶得官绅们四处奔逃,吴三桂心生感慨!
飞驰了半天之久,约摸下午时分,夕阳西下,人渴马乏;只见不远处有一茶馆,吴三桂高声喊道:
“弟兄们,我们在前面的茶馆喝口茶!”
“是!”
众人齐声回应!
紧接着,随着众人的一声“吁~”,停在了路边茶馆的门口,吴三桂领着众人将马儿系在了路边的树林,接着一齐来到了茶馆!
“小二,上十斤牛肉,几壶茶!”
十几个身穿甲胄的人冲进了茶馆,可吓的店小二一跳!店小二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道:
“你、你们、你们是……?”
吴三桂哈哈一笑道:
“小二莫怕,我们是来喝茶的,这是银子,不用找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银子落在了茶馆的柜台上。
店小二擦了擦眼睛,这才晃过神来,连忙道:
“好嘞!各位军爷请坐,茶马上就来!”
众人见店小二的样子,又是哈哈一笑,不一会儿,小二切了十斤牛肉,上了几大壶茶,吴三桂和众人都饿坏了,这下可要吃好喝好,不一会儿,几大壶茶已经被喝了精光,牛肉也零星不剩!
吴三桂站起身来,高声道:
“弟兄们,我们走!”
话音刚落,只见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紧接着一声春雷,“轰隆”一声响彻云霄!
茶馆外的马儿也有些惊了,发出了一阵阵“呼哧呼哧”的急喘气声。
吴三桂无奈道:
“天公不作美啊,我们等会再走,就在这休息一阵吧!”
众将应答:
“是!”
店小二又给众人的桌上加了茶水,凑到吴三桂这一桌的时候,朗声道:
“军爷,天降大雨,你们就在这歇会吧!马儿我刚刚已经喂过了,您放心嘞!”
吴三桂笑道:
“哈哈,谢谢小二哥,跟你打听一下,此地是什么县啊?”
店小二一边倒茶,一边笑答道:
“军爷,此地乃是玉田县,过了此地就到了北京城的境内了!您应该是去北京城的吧!”
吴三桂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只看见门外一人一路小跑冲进了茶馆,边跑边埋怨道:
“什么鬼天气,雨说下就下;小二!给我上壶热茶!”
只见那人五短身材,脱下了被雨打湿的素袍,正攥在手里拧干……
“小二,有碳火吗?我这衣服都湿透了”,
那人一边拧衣服,一边问道。
吴三桂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随即转头一看那人,便觉得这身音也很熟悉;
“这不是家丁刘安吗?”
吴三桂不由自主道。
虽然声音不大,却被门口那人听到了,那人连忙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突然那人放下拧干的衣服,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吴三桂近前,扑通跪倒在地,哭的伤心欲绝,带着抽泣说道:
“大人啊……呜呜~,我是刘、刘安……”
吴三桂心中已经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去扶他,随即答道:
“刘安,怎么了?不要哭,你起来慢慢说!”
刘安跪着不愿起来,反而更加激动,嚎啕大哭道:
“大人!闯、闯贼打伤了老……老爷,老爷他……昏死过去了……”
吴三桂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面色煞白,眼睛布满了血丝,急切问道:
“什么?到底什么了?因为什么事?”
刘安哽咽道:
“大人!那闯贼的人冲到了府里,逼着老爷拿五百两银子,老爷为官清廉,府里并没有那么多银子,那些贼人便开始鞭打我们,家丁都被打死了,老爷被打的皮开肉绽,扛了几天过来,昨日清晨气绝身亡,我准备去山海关找大人您,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呜呜~”
吴三桂听闻,火冒三丈,只听见“轰!”的一声,案桌被吴三桂一掌震碎,钢牙咬碎,破口大骂道:
“好个李闯,竟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了,看我不要了他的狗命,哼!”
刘安哭的更厉害了,蜷缩在地上长跪不起,又哽哽咽咽道:
“大、大人,来府里作恶的贼首叫刘宗敏,不仅打伤了老爷和家人,还……还……”
吴三桂正在气头上,厉色道:
“还什么?快说啊!”
声如巨雷,刘安吓得伏在地上微微发抖,颤颤巍巍道:
“他还……还带走了小夫人陈圆圆!”
吴三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仿佛间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两眼一抹黑,一时间晕倒过去!
这可吓坏了刘安和在坐的众人!大家连忙扶起了吴三桂,惊呼道: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须臾,吴三桂微微张开了双眼,眼睛仍然充满着血丝,冷冷道:
“走!回山海关!”
众人答道:
“是!”
随之微微抬起手,指向刘安道:
“你回北京城,好好照顾老爷,就说孩儿吴三桂这就给他报此一箭之仇!”
刘安点头应许,众人在附近找了一辆马车,天上的雨还没有歇,吴三桂坐上了马车,众人打马扬鞭,冒着雨势赶在了回山海关的路上!
吴三桂心如刀绞,仇恨已经冲昏了他的大脑,他的内心再已经无法平静,杀气已经在四处蔓延。
雷声隆隆的雨夜,人和马都淋的湿透,
“咚~咚~咚~”
一阵阵的撞门声,惊醒了总兵府的所有人,雨滴声伴随着马嘶,唐通惊醒了过来,已然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根本没有那么快!
连忙起身穿起了衣服,点燃了油灯,刚要推门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便已经感受到门外的火光透窗而来,唐通顿时楞成了木头人。
“啪~”
门被踹开!
八名亲兵在门口雁翅排开,浑身湿透,面目浑浊。中间一人面如死灰,眼睛布满了血丝,直勾勾的望着门内,身着的白袍已经脏成了水墨画,头发丝都在淋水。
“唐通!我可待你不薄,你居然瞒着我!”
吴三桂的声音又冷又冰,唐通听着都觉得脊背发凉,佯装平静的回答道:
“大人……大人所言何……何事?”
话音未落,就被吴三桂一声断喝道:
“够了!告诉他李自成,我吴三桂和他誓不两立,我要用他的人头来祭我的刀!”
唐通乜呆呆站立不动,他心中知道,纸始终没有包住火,多说无益,只能是徒劳。
“给我滚!”
又一声断喝!伴随着一个炸雷,空气都变得凝重,雨也愈下愈凝重。
唐通由门内走到了雨里,走向了关外,他已经预想到一场大战将一触即发,还可能会造成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更知道,已经无法挽回。
电闪雷鸣,雨也下的更加紧密,吴三桂换了一身素服,在总兵府摆上了灵堂,披麻戴孝的跪在了地上,燃烧的纸钱熏不干他脸上留下的眼泪!
“大人,节哀顺变!”
郑林通一边踱步进来,一遍说道。
吴三桂像是在回答郑林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爹!孩儿一定给你报仇,我要手刃闯贼,来告慰您的英灵!”
郑林通字字听在耳朵里,屈身下来,蹲在了吴三桂的旁边,附在耳边道:
“大人,你要冷静下来,该以怎样的方式来报仇?”
吴三桂默默不语,面如沉水!目光坚毅,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一种想法。
郑林通又道:
“决战还是……”
话未说完,吴三桂突然开口说话,斩钉截铁道:
“军师,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吴三桂堂堂七尺男儿,家都未能保全,何谈保国?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郑林通点点头答道:
“大人,如若报仇决战,仅凭我们关宁铁骑的力量是不够的,他李闯的军队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几十万人马人多势众,而且士气高涨,我们不可大意啊!”
吴三桂依旧声音冰冷道:
“军师,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这口恶气,我要亲自披挂上阵,取他李自成的人头!”
郑林通听懂了吴三桂的话,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劝阻吴三桂,这场战争也将无法避免,而他能做的,只是为吴三桂选择一个更好的方法报仇,能够尽可能的减少代价!想到这里,郑林通随即转移话题道:
“大人!关外送来了一封信……”